「太醫,娡兒怎麼啦?她怎麼會叫得如此淒慘?」劉啟再一次抓著太醫的衣領,眸子帶著嗜血的猩紅逼視著太醫,那樣子幾乎要生生吞下太醫,「朕說過,不要孩子,只要娡兒平安無事!」
「陛,陛下,此種情況,無論孩子是否存活,王,王美人都存在一定的風險,恐怕,恐怕……」
「恐怕什麼?朕不要恐怕,娡兒一定會沒事的!」劉啟一腳踹在太醫的胸口上,太醫如哮喘般,差點喘不過氣來。
「啊——!」又是一聲慘烈的叫聲傳來,兩位太后嚇得花容失色,劉啟面沉如墨,額頭上青筋突然起,雙拳緊握著,指關節格格作響。
「跟朕來!」劉啟凌厲的目光投向太醫時,太醫覺得自己已被凌遲了,一張老臉說不出的惶恐不安,眼神甚至嚇得有些渙散,但長期為臣,使他形成很好的聽命習慣,機械起身,緊隨著劉啟的腳步走出外殿,剛才設宴之處。
外面一群嬪妃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唇瓣失血,不知此次事件又會牽到誰的頭上。立在原地,低垂著頭,身子禁不住微微地抖著。
薄阿渝臉上掛著慌亂與惶惑,張了張嘴想問什麼,瞥見劉啟面若玄鐵,到了唇邊的話愣是給壓了下去。
「給我好好驗驗這些食品!」劉啟指著王娡剛才坐著的位置,王娡剛才所食糕點,語氣冷得立即讓整個殿內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聽到要驗食品,薄阿渝的血液一下子全往腦門上衝,有些頭暈目眩,懸著心盯著太醫手中的一舉一動。
太醫不敢有絲毫鬆懈,仔細地查看,嗅、嘗,然後「撲」地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聲音異常恐慌地稟道:
「是這芙蓉綠豆糕裡面摻了墮胎藥,王美人誤食所致……」
言罷眼睛還驚恐萬狀地掃向薄阿渝,看來自己今天是難逃一死。糕點上被人下了藥,不稟皇上是死,稟了,若是皇后所為,得罪了太皇太后,自己也沒有活路。
也罷,希望皇上可以饒過他的家人。
「芙蓉綠豆糕裡摻了墮胎藥,娡兒不是誤食,這一切都是有人有意而為……」劉啟一步一步逼近薄阿渝,薄阿渝只覺得全身血液倒流,大腦一片空白,身子如寒風中一朵孤單的小野花,不停的搖晃著,手在空中胡亂地擺著,沒有方向,軟弱無力,兩片薄薄的嘴唇不停的上下碰撞,只是無法發出半個字。
「啊!」殿內又是一聲慘叫聲傳出來,如刀子一般劃在每個的心上,所有人都害怕得瑟縮著身子,跪在冰涼的地上,暗暗祈禱,若是自己今天可以逃過此劫,明日裡定會去廟裡上香還神。
「來人,立即將這個惡毒的女人絞死!」劉啟指著薄阿渝,暴出一聲吼叫,目赤欲裂,後宮之中這些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劉啟的命令一下,立即有宮人拿著白綾上前,也有人慌裡慌張地跑進內殿給薄太皇太后通風報信去了。
就在白綾剛絞上薄阿渝的脖子時,薄姬從內殿及時趕出來,喝止了行刑的宮人,「啟兒,為什麼要處死渝兒?」
「這個女人在娡兒的糕點裡下藥,害得娡兒此刻生死不明,朕要絞殺了這個惡毒的女人。」
薄阿渝一直呆呆的站著,直到見到薄姬才清楚了過來,身子一軟跪倒在地上,「姑母救我……」
「無憑無據怎麼可以說是渝兒下的藥?」薄姬的眼神不比劉啟的弱幾分,看得在座的嬪妃將頭垂得更低,身子縮得更緊,彷彿希望以此種方式避過今天這一劫。
栗妙人眼珠子轉動了幾下,跪著爬到薄姬面前,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太皇太后娘娘,王美人所食的糕點其實並不是皇后娘娘做的,是賈八子做的。其他人的才是皇后娘娘親手做的。」
今天這一切是她策劃的,她先遊說皇后舉辦這場宴會,再在宴會之前將賈八子拉去,然後哄她做了一樣拿手的糕點。
也許所有的人都會認為,要害賈八子就必須從她身上下功夫,可這一刀借刀殺人卻可以一舉兩得,害了皇上最心愛之人,賈八子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栗妙人心裡惡毒地想著。
果然,賈八子還來不及開口辨解,一條白綾已經絞上了她的脖子。薄姬自然要快刀斬亂麻,聽著裡面傳出的聲聲慘叫,今天不死個人,皇上是不會暫時壓下怒火的。薄阿渝是她的侄女,即使她做了這樣的事,她也只能護著。
「皇……孩……子!」賈八子雙手拚命地去抓住行刑的宮人的手,從緊繃著喉嚨裡發出艱澀的幾個字,斷斷續續的,只是抵不上不宮人猙獰地絞著白綾,瞬間,賈八子頭一歪,再也說不出話來。
宮人依然緊勒了半盞茶的功夫,見賈八子確是沒氣了,才手一鬆,賈八子的屍體轟然倒下,發出一聲巨響。來自地獄的嚎叫讓所有人都嚇得靈魂出了竅,甚至有好些嬪妃已嚇得暈死了過去。
只是此時沒人有暇顧及她們,她們就靜靜地躺在冰涼的地上,和賈八子的屍體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地上的全是屍體呢。
這時,殿內傳出王娡持續不斷的慘叫聲,劉啟顧不得太多,逕自衝進去,剛好見到穩婆手裡抱著一個嬰兒,而王娡則躺在一灘血水中。
「娡兒她怎樣了?」劉啟的心思完全在王娡身上,看也沒看穩婆手中的孩子,孩子似乎感覺到了委屈,哇哇地大哭起來。
劉啟甚至對於孩子的哭聲充耳不聞。
「快,快,施救。王美人大出血!」穩婆將孩子交到一個宮女手裡,彎下腰拿著進奄奄一息的王娡進行施救。臉上,身上四處濺滿血跡,而這一切已經沒人留意了。
若人王娡救不過來,這裡所有的人都會死,甚至她的家人!
雪鳶一刻也不敢停下,源源不斷地給王娡輸送著真氣,穩婆給王娡身上各處穴位燒著艾火,再加上太醫早先施針封住各處死穴,經過三個時辰的搶救,血總算穩住了。
穩婆癱坐在地,拚命擦著額頭上的汗珠。而劉啟一直在一旁面無血色地盯著,直看到王娡動也不動地躺著,滿眼的血色,才山洪爆發似的一聲低吼:「娡兒怎樣了?」
「回陛下,王美人得救了!」雪鳶緩緩收掌,恭謹地說完,疲憊得根本無法睜開眼睛。
劉啟身子一軟,向後趔趄幾步,剛好跌進身後的椅子上,雙臂軟軟地掛在椅壁上,嘴唇一張一合,誰也沒聽見他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