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進猗蘭殿前殿,栗妙人和賈八子已經坐在茶桌旁了。見她回來,立即朝她露出個笑臉。
「太皇太后召了姐姐去,不知有沒有什麼急事?」栗妙人最先開口,但看樣子卻似並不關心太皇太后召她去所為何事,只是以此為話題,聊聊罷了。
「也沒什麼,只是人老了,可能就會做些匪夷所思的事吧。」王娡在主位上坐下,端起茶不喝了一口,剛才在薄太后那一驚一乍的,她還真覺得口渴了。
「唉!太皇太后本來就身子不好,自從先皇駕崩後,更是每況愈下了。」賈八子接過話,表情上似有淡淡的疲憊,似是睡眠不足的樣子,「聽說太后娘娘思念先皇,日夜以淚洗衣臉,眼睛壞了呢。」
「真的嗎?」王娡有些吃驚,先皇駕崩後,竇太后似乎極喜歡清靜,倒不常常讓這些妃子去見她。後宮之事也盡數交給薄皇后,薄皇后倒是很嫻熟,一心一意地打理後宮,不爭也不搶,更不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後宮之中之所以平靜了如此之久,大概也是薄皇后這種無爭的性子使然。其他嬪妃各使手段爭得皇上的寵愛,她也不會吃醋不會不悅,甚至對其他妃子進行加害。
「我是聽太后娘娘的貼身宮女雪鳶說的,還專門召了太醫去醫治,不過,似乎也不見好呢。」賈八子為自己的消息靈通很是得意,栗妙卻看不過眼了。
「唉呀,看來沒懷上孩子的人真是得空,什麼流言都知道啊。」栗妙撫撫肚子,有意示威似的,「像我整天為這個龍種擔憂,對什麼事也不放在心上了。」
「那也是,雖然你的孩子和王美人的差不多,不過早一刻晚一刻便顯尊卑,栗美人你的運氣似乎稍稍欠佳啊!」賈八子針鋒相對,手卻下意識的撫撫自己的肚子。
「妹妹這是眼紅了吧?自己懷不上,就跑來中傷別人的?」栗妙人臉上已有了怒意,惹得賈八子眼睛立即瞪著她,張了張嘴,卻還是忍了下來。
「好了,兩位妹妹別爭了,難得可以過如此平靜的日子,你們就安生幾天,落個清靜豈不是快哉?」王娡可不想捲入這種無謂的口角之爭,轉而向樂瑤說道,「樂瑤,你去弄些點心上來。」
「諾!」樂瑤退出去後,半盞茶的功夫便端著一盤精緻的點心進來了,各自擺好,賈八子與栗妙人也不客氣,拿起來優雅地放到嘴邊吃了起來。
王娡自己也覺得有幾分餓,吃了一塊,又喝了一口茶,卻聽得栗妙人在那邊怪叫起來:「賈妹妹,你怎麼淨挑酸的吃啊,難不成妹妹是見了別人懷孕,心裡落下了病,也愛吃酸的了?」
「你!」賈八子氣得一口點心吐出來,嗆得直咳嗽,一旁的侍女趕緊端過茶水遞給她喝。誰知更甚,不停的干吐起來。
「哈哈哈!」栗妙人彷彿遇到史前最好笑的事,大笑著說:「妹妹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妹妹懷了龍種呢。」
栗妙人心裡清楚,所有受皇上寵幸的嬪妃,都由她安排到敬事房的新垣平,即平子哄騙著喝了不能生育的藥水,她又豈會有孕。
所以,她要盡情地嘲笑她。
「你這可惡的女人,我先不跟你計較了。」似乎是無法忍耐,卻又無可奈何,賈八子拋下一句狠話,起座離開。
王娡什麼也沒說,這些事情每天都不停地上演,她才沒精心去當這種和事佬。她們愛鬥,就讓她們鬥個飽吧。
她們前腳剛走,唐七子後腳就進來了。對著王娡有些迫不及待,神秘兮兮地說道:「王姐姐,我有一個驚爆的消息要告訴你。」
雖然唐七子也是和她一起進宮的,但進宮以後,唐七子卻一直比較低調,無功也無過,王娡對她的印象倒還不錯。
此時她見唐七子一臉的神秘,也許真是懷孕後日子倍感無聊的緣故,一向不喜歡聽八卦的她,此時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眼睛清亮的望著唐七子,示意她說下去。
「賈八子懷孕啦!」唐七子的聲音有些誇張,以致於剛走出門口不遠的栗妙人也聽見了。她霍地轉身,衝回殿內,一把扯過唐七子的手腕,急切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你幹嘛,弄疼我了。」唐七子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對栗妙人怒目而視,「別以為你懷著龍種就了不起,隨便欺負人啊。」
若是平時,唐七子敢這樣跟栗妙人說話,早被她一巴掌扇了過去。不過此刻不同,栗妙人想從她嘴裡套出話,便露出一個爛若春花般的笑容,語氣還異常溫婉:「妹妹,是我剛才一時情急,請妹妹見諒。只是妹妹剛才說賈八子懷孕了,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她的貼身宮人一直跟一個太醫偷偷拿安胎藥,並且還囑咐太醫不要將她懷孕的事情張揚出去。我也只是在一次偶然生病時,碰巧撞見了才知道賈八子其實早已經懷孕了,算日子不比你們遲多少。你們都沒見她,一直穿著寬寬大大的袍子,才遮住了肚子麼?」
王娡和栗妙人兩人細想一下,平時不怎麼覺得,聽唐七子如此一說,再想賈八子有段時間常常喜歡吃酸的,也會吐,如此一聯繫起來,倒似真有其事。
「不可能,她不可能懷孕的!」栗妙人唇邊揚起一抹冷笑。
「她也受過皇上寵幸,憑什麼就不可能懷孕,憑什麼就只有你能懷孕,莫不是你的肚子裡是特製的麼?」唐七子斜睨了栗妙人一眼,神態很是不屑。
王娡沉思了一會,低低地說道:「那就奇怪了,賈八子若早已懷了龍種,那她為什麼沒有早向皇上稟報呢?」
唐七子聽了,動情一笑,眉眼間神色自得地說道:「這後宮之中都說王姐姐聰慧,這次猜不著了吧?」
王娡有些啞然失笑,「我又不是賈八子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猜得透她的想法呢?」
唐七子聽了,神色間更是得意,輕笑出聲,然後聲音悠著,有些飄浮著的感覺:「王姐姐,看來你也不比我聰明多少嘛?你猜不著她隱瞞身孕的意圖,我卻能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