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玩!」一陣短暫的沉默後,還是有不怕死的冒出來了。劉啟一看,是薄阿渝和唐七子,賈八子,而其他的嬪妃早已嚇得臉如土色,自主棄權了。
「到底還有幾個不怕死的!」劉啟心裡冷笑一聲,臉上卻風淡雲輕,聲音有些懶懶的,似是飄浮在半空,「那你們可準備好了,本王數三聲!」
劉啟拉弓搭箭,「一二三……」
三個女子在空無一礙物的院子裡瘋了似的跑起來,不是怕死,今天可以以死的決心留下來,便不是怕死的人。只是不甘心怕死在前頭,好處讓別人撿了去,自己會是別人成為太子寵幸的跳板罷了。
看著三個女子驚慌失措地在院中躲避著劉啟不是很準的弓箭,王娡有些於心不忍,這些女子再怎麼著,也只不過是希望得到太子的一點點寵愛,以期在這後宮中能生存下去罷了。
她好想上前去大喝一聲,讓這種荒唐的遊戲停止下來,可是她忍住了,只安靜地坐在座位上。
院中的三個女子神色雖有些慌亂,眼神卻煥發著熱切的渴望,那種強烈的希望自己是最後的生存者的念頭,讓她們看上去那麼的生機勃勃,竟有一種變態地讓人肅然起敬的感覺。
「啊——!」雖然劉啟的箭法並不是好到可以百步穿楊,正因為是毫無章法的亂箭,才更讓人覺得恐怖。
三個嬪妃在小小的饒幸過後,終於有一個驚恐萬狀地尖叫了起來,王娡循聲望去,是賈八子中了箭,箭插在她一邊的雲鬢上,如一支過長的簪子,極不和諧地插在墨發雲髻裡。
王娡心下一驚,剛慶幸人沒有受傷,立即看到賈八子的額角流下鮮艷的血來。大概是血流下來會有些許癢癢,賈八子伸手摸了摸額頭,看見手上全是血,嚇得鬼哭狼嚎起來,那哭聲極是恐怖,撕裂著每一個人的心。
本以為劉啟會停下來的良娣和唐七子,腳步不禁慢了下來,誰知兩人卻被同一支箭射中,良娣和唐七子剛好一前一後站著,箭先穿過唐七子的裙擺,然後直直衝過去,也穿上了良娣的裙擺。
「哈哈哈,實在有趣!」劉啟拿弓的手垂下,仰天大笑,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唐七子和薄阿渝早已嚇得面如土色。
「夠了,殿下,您太過份了!」王娡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去查看賈八子的傷勢,卻被賈八子一手拂開她的手,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滾開,別在此假惺惺裝好人,此等惡毒的計策還不是你在背後慫恿殿下做的。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我跟你拼了!」賈八子說著從地上倏地站起來,朝著王娡直直撞過去。
幸好劉啟及時撲上來,拉著王娡向旁一閃,躲過了賈八子的攻擊。賈八子一下子沒收住力,向前摔了個狗啃泥,臉上的皮也擦傷了一大塊。不過,沒碰到箭傷的位置,所以不致於傷了性命。
「來人哪,快宣太醫!」王娡顧不得自己,朝左右喊話。早有宮人飛也似的跑出去喚太醫了。
「娡兒,別管她,你好心救她,她也不會領情的!」劉啟拉著她的手,完全不顧地上三個妃子的死活,要和她一起走回猗蘭殿。
王娡甩開他的手,氣鼓鼓地說道:「殿下,您怎麼可以這樣?她們好歹是您的妃子呢!」
「本王怎麼啦?」劉啟也氣了,手指著地上的三個妃子,聲音激動異常,「你瞧瞧她們,為了得到本王的寵幸,連性命都不顧了,只有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將本王趕走,你就如此這般厭本王嗎?好好,本王從此就流連於花叢中,不再踏進你這猗蘭殿!」
劉啟怒極,走到良娣跟前,一把拎起有些瘦弱的良娣,目光有些恨恨地望著王娡,「你那麼想本王寵幸這個女人是吧,好,本王就遂了你的意。」說完,劉啟幾乎是拖著還呆愣著的薄阿渝走了。
「殿下……」王娡的嘴唇動了動,覺得口中有了苦苦的味道,她如何想他去寵幸別的女人了,她只是可憐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罷了。
劉啟拖著薄阿渝快要走到門口時,小恭子驚慌失措地跑進來,跪倒在地,「殿,殿下,皇,皇上……」
正在氣頭上的劉啟一肚子氣正無處出,小恭子說話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的,氣得他一腳踹了過去。
小恭子仰倒在地上一下子起不來,可口中卻沒敢怠慢,大聲哭著說出來:「殿下,皇上駕崩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瞬間愣住,劉啟手一鬆,薄阿渝的身子重重地摔落在地。劉啟上前一步,拎起地上的小恭子,額前的青筋暴了出來,「你再說一遍!」
「皇,皇上駕崩啦!」
手一鬆,小恭子也摔落在地,卻忘了疼,劉啟一步一步地後退,有些難以置信,雖然他聽說父皇一直病著,可沒想到如此快便駕崩了,畢竟父皇還那麼年輕。
「殿下……」王娡趕緊過來扶住劉啟,在他耳邊溫柔地提醒道:「殿下,快去看看吧!」
王娡的話提醒了小恭子,「殿下,皇后娘娘讓您趕緊過去!」
劉啟才如夢如醒一般,發了瘋似的朝著宣德殿跑去。
然後便是宮人一路傳著,「皇上駕崩,舉國掛哀!」
接著整個皇宮似乎陷入一片混亂中,宮裡所有的白布找了出來,蓋在了所有地方,將所有的顏色都遮住。瞬間,整個花紅柳綠的皇宮裡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就連御花園裡那些爭奇鬥艷的花兒也蓋在一片白色之下,悄悄的綻放著艷麗的光彩!
王娡在樂瑤的侍候下,換上一身白色的喪服,朝著靈堂而去。靈堂就設在宣德殿,一路上,不再有花紅柳綠,鳥語啁啾,細風和唱,有的只是一片白茫茫,假的真的,哭聲都顯得那麼驚天動地。
她沒有哭,其實她心裡很難過,畢竟是劉啟的父皇,自己所愛的男人的父親,她心裡自然是難過的,只是她卻不想哭,只是平靜地走在人群裡,默默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