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與劉啟既然打算豎日一早便藉著給竇皇后請安的時候,跟她講清楚王娡的往事,求得竇皇后的諒解,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兩人在屋裡畫了許多小孩子的鞋草圖,衣服草圖,夫妻間其樂融融。
「娡兒,但願我們永遠都這麼恩愛快樂。」劉啟擁過王娡,在她額頭上印下深情一吻。
「嗯!」王娡窩在他懷裡,越來越依賴他了。
「唉,這皇宮裡的鬥爭無休無止,今日不知明日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殿下,聽你的語氣,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了呢?」從他懷裡抬起頭,王娡的杏眸裡蓄滿溫柔,如春陽下羨著微波的清澈湖水,讓人忍不住浸於其中。
「近日母后屢屢逼本王到良娣處就寢,說什麼其他妃子都有了身孕,更應該讓良娣也懷上,才能確保良娣將來的皇后之位。母后如此逼迫本王,本王真不知是不是母后的親兒。」
「殿下,興許是薄太后給母后施壓吧。良娣是薄太后的親侄女,我們都懷上了,薄太后能不急嗎?而且我近來聽說,薄太后最近吃食都明顯減少了,常常都不下榻……她急也是人之常情。良娣本就不討你喜歡,若她在還好,若是她不在了,那麼良娣……」
「本王本來不想娶她的,都是母后與祖母逼迫的。如果她以後無所出,那本王就廢了她,立你為後,我們的兒子為太子,可好?」
王娡一聽劉啟這話,趕緊「撲」地跪下,語氣惶恐至極:「殿下,此話萬萬不可隨便說。臣妾能進宮來,侍候殿下一輩子,本已覺得何其幸甚,何敢存這種心。」
劉啟趕緊伸手將王娡扶起來,笑著點點她的俏鼻,說道:「娡兒,你就是這般膽小,這般無爭。唉,要是這皇宮裡人人都像你這般,便清靜許多了。」
王娡雙手環過劉啟的腰,然後將臉貼在她的胸膛上,感覺他暖暖的氣息,聲音低低地說:「像我這樣的女人,可以當上尊貴無比的美人,我已經覺得是上蒼對我太過於眷顧了,何敢再奢望其他。」
「什麼你這樣的女人,你在本王心中是最好的女人,這後宮佳麗三千都不及你!」
「殿下……」
「別說了,讓我們靜靜……」
*
一對小夫妻一夜恩愛,醒來時已經是晨曦亮起。按如約的計劃,兩人在猗蘭殿洗漱過後,便去給竇皇后問安,當然主要的還是跟竇皇后坦陳她的過去。
從猗蘭殿一路到椒房殿,留下兩人恩愛無比的腳步,惹得不少宮人嬪妃羨慕妒忌恨。然王娡平日裡對宮人極好,如劉啟所說,在宮裡極有人緣,也有許多人為她一路祝福,但願好人有好報。
雪鳶通傳,他們進入殿內給竇皇后請安,沒想到栗妙人早已端坐於竇皇后身側,並且看上去一臉的得意神色。
尤其是看向王娡的眼神,更是含著殺氣。
王娡的心裡「噶登」響了下,原先那種不好的預感更濃烈。雖然不敢抬頭望竇皇后,但感覺她的目光正灼灼如炬,盯著她心裡禁不住有些發毛。
二人給竇皇后請安後,劉啟便直接步到皇后身側坐了下來,還朝她招手,但她怯怯地看了一眼竇皇后,發現她此刻的眼神很冷冽,隱隱還有些怒氣和嘲諷,便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竇皇后竟也不叫她過去坐下,倒是劉啟看不下去了,開口喚她,見她不敢便下來硬將她拉到榻上坐著。
她也是只屁股尖碰著榻,不敢完全坐下,低垂著頭,什麼話也不敢說。栗妙人鼻子裡冷哼了一聲,雖然很輕,便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栗美人今日可真早。」劉啟看著栗妙人那副樣子就來氣,這個女人怎麼就不知道溫柔溫順些麼?
「心裡有事睡不著,自然要起得早啊!」栗妙人說話間,唇邊就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冷笑,看著王娡的眼神如在看一個死人,讓人直冒冷汗。
王娡預感到是要出事了,她心裡暗暗對自己說,千萬什麼都別說都別做。
「行了,別又在母后這兒說些胡話了,你若無事就趕緊退了吧,我和王美人還有事要跟母后說呢。」劉啟看著栗妙人有些不耐煩。
「殿下有什麼事不可以當著臣妾的面說的?難不成是王美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麼?」
王娡心裡越來越強烈地感覺到,栗妙人唇邊那抹冷笑告訴自己,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事,並且先她一步在竇皇后面前告了狀。此刻該怎麼辦,她將求助的眼神望向劉啟,劉啟卻以為她是見竇皇后嚴肅,害怕了,伸手握住她的手,緊緊的。
這一動作沒能逃過栗妙人的眼睛,她嘴裡冷哼一聲,聲音極盡嘲諷道:「殿下撿了人家的棄履還當寶呢!」
劉啟一聽霍地站起來,嚇得栗妙人身子一直,眼神有些惶恐不安地望著他。
「你這個女人一天到晚不搞點風浪就閒太悶了是吧?」
栗妙人趁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轉向竇漪房哭訴道:「母后,您要為臣媳作主啊。我哪裡想起風波了,我這是在維護皇家的聲譽哪!」
「皇家的聲譽不用你管,你給我滾!」氣極的劉啟手往外一伸,食指氣得顫抖起來。
「母后……」
「夠了,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位母后啊?」吵鬧聲在竇皇后的怒斥中戛然而止,王娡依然不敢抬頭,卻覺得竇皇后的目光似要將她燒著一般,無處可遁。
至此,她完全明白,竇皇后已經知道了,栗妙人已經先她一步跟竇皇后告了狀。此刻她該怎麼辦,她只能靜靜地等候竇皇后的判決。
「母后,這個女人又在您面前講了娡兒什麼吧?」劉啟心下也明白了十分,眼神冷冷地掃向栗妙人。
「母后,您要主持公道,維護皇室的尊嚴啊!」
「母后,你別信這個女人信口雌黃,事情定不是她所說的那樣的……」劉啟急急護著王娡,事情由栗妙人口中說出,定很難聽吧?
「不是她所說的那樣,那你說說是什麼樣的?」竇皇后目光灼灼地望著劉啟,而掃向王娡時,眼裡已然多了幾分厭惡,「王美人,你來說說,事情到底是怎樣的?」
該來的始終要來,直到此時,王娡的心反而坦然下來,身子直了直,決定將一切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