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人的灰塵被風吹起。
陰暗的光亮下,天空看不見蔚藍了。
彷彿有著幾縷櫻花的幽魂在四處輕輕地飄蕩著。
「慕容君蘭,我今天才瞭解到,我冷亦軒有多悲涼,又有多可笑!」
冷亦軒冷冷地凝視著她,憤怒地說道,他失神地笑著,烏黑眼底妖嬈的霧氣,彷彿將她和他的世界隔了很遠很遠,遠到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交集。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自討沒趣了,也不會再纏著你。如你所願,我們之間回到原始的起點,不再有任何關聯!」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樣說,慕容君蘭的心竟然有些慌亂了,聲音也哽咽著,一次比一次更激烈地哽咽,眼圈在那種哽咽中越來越紅。
蘇明在一旁看著她的變化,心中一時間苦澀難言,有種悲涼從他的心底猛然竄出。
君蘭,我們之間錯失了,對嗎?
那麼究竟是什麼,讓那年的我們,如此堅定?
又究竟是什麼,讓那年的一切,如此輕易摧毀於無形之中?
四周靜得可怕,仿若被抽空了所有的空氣般,靜得令人窒息。
冷亦軒怔怔地看著她,眼眸中已沒有了一絲的溫度,眼珠漆黑得令人心驚,彷彿是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洞般,看不見一絲的光亮。
良久,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靜默地望著她。
慕容君蘭咬緊嘴唇,她傷害到他了嗎?是吧!冷亦軒那種絕望沉痛的樣子,在慕容君蘭的心裡像是一個烙印般,讓她心痛如刀絞。
「你說的是真的?」
「你認為呢?慕容君蘭,你以為你真有那麼大的魅力,只要我冷亦軒一句話,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他看起來是那麼的沉靜,渾身籠罩著一種哀傷透明的霧氣,肌膚散發出微微透明的光澤。他無聲地站在那裡,安靜得好像他不屬於這個世界般。
說啊,只要你開口讓我留下,我便會留下的,說啊!
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冷亦軒的心底驟然響起,那是一種希冀吧!
慕容君蘭看著冷亦軒臉上的表情,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可是不管以後會變得怎麼樣,她都會記得這張臉,記得他帶給她的快樂。即使以後相隔很遠很遠,她也絕對不會忘記。
「軒,我……」
「你怎麼樣?」
冷亦軒眼神冰冷,語氣中含著淡淡的嘲弄,看著躺在她懷中的蘇明,聲音有些暗啞:「是想告訴我,你依然選擇的人是他嗎?」
「不是的,我……你聽我說好不好……我……」
慕容君蘭很想要告訴他,她喜歡上他了,是真的喜歡上了,可是冷亦軒臉上的冰冷的顏色卻告訴她,她的這句話說出來會是多麼微薄的一句告白啊!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想說些什麼?」
冷亦軒突然轉身,長長的影子覆在她身上,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以為幸福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可以獲取,可是有些人有些事,並不是我們所想怎樣,便能如願!強求來的東西,我冷亦軒寧可不要!」
陰暗的天空如此的寧靜。
慕容君蘭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腦中恍惚有種眩暈,漸漸地,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那種痛是來自於哪裡了。
櫻花盡頭的那抹身影修長而黯然,折射出孤寂哀傷的味道,有種陰冷的氣息從他的後背中飄逸出來。
她癡癡地望著走遠的他,坐在地上,將頭埋進了膝蓋中,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無望而落寞。
上午。
陽光疏疏落落地散灑在世界各處,整個世界仿若水晶般晶瑩剔透。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光線從窗欞邊流溢進來,形成了些許斑駁的映像,地面上像是鋪了一層黃金般美麗耀眼。
慕容君蘭坐在裡面,臉上有著哀傷的神情,眼光望著外面的景色,怔怔地發愣。
櫻花已經全部都凋謝完了,在陽光下,只剩下一片燦爛的綠色。
為什麼,為什麼一切會顯得如此平靜?
照理說,她的生活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她應該高興才對啊!可是,為什麼,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心裡好像缺了一塊重要的東西。
外面的陽光也是靜靜的,就好像是平靜無波的大海般,但她的心卻不知為何,還是會微微泛疼。
已經一個月了,冷亦軒真的沒有再來找過她,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她微微皺眉。
她該不該去找冷亦軒說清楚呢?說她喜歡上他了,可是這樣的告白,他會相信嗎?
當日,冷亦軒眼中的悲傷那麼明顯,話語裡也清清楚楚說明了,不會再和她有任何關係,那麼去找他有用嗎?
解釋了當日的事情,又能怎麼樣呢?
已經過去了的事,再怎麼解釋都是徒勞無功的吧!
唉——
「我說,慕容大小姐,你今天已經歎了一個早上的氣了,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啊!」
香菱沒好氣地說道,瞪了她一眼,心裡泛起了絲絲苦澀。
「香菱,你說我是不是錯了?」慕容君蘭悠悠地開口,垂下眼睫,「那天應該跟軒說清楚的。」
「君蘭,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冷亦軒了吧!」
香菱張大眼睛,大大的眼中盛滿了驚奇,還有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喜歡他,有這麼讓你吃驚嗎?」
慕容君蘭看著香菱震驚的樣子,而香菱則是有些氣憤,她大概還不知道,這一個月來,冷亦軒換女人究竟換得有多勤快,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吧!
「沒……沒有……」
「真的嗎?」
「真的沒有啦!」
「啊……」
慕容君蘭忽然呻吟了一聲,她白皙的手指被桌子凸起的輪廓劃下了一道傷疤,她的手心中頓時全都是血珠,那些木屑碎片刺進她的掌心。
香菱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頓時驚恐地叫出聲來:「君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