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頭棕髮和高挺的鼻子,男人看見她楞了一下,然後露出瘋狂且邪惡的微笑。
「嘿,看來這場遊戲是老子贏了。」
他不是在對她說話,她知道。
男人見獵心喜的表情,更讓她毛骨悚然。
他想殺了她,那是獵人看見獵物的表情——
當他往前朝她走來時,她想也沒想,迅速往後退回電梯裡,男人追了上來,從身後掏出一把斧頭,猛力的朝她砍來,她及時把門關上,斧頭砍在鐵門上,發出鏗鏘聲響,門上的彩色玻璃被震得裂開,碎了一地,她抱頭護住自己驚叫出聲,當玻璃落地,她抬眼,只見那男人再次舉起斧頭,對準了破掉的玻璃窗內的她。
可楠瞪大了眼睛,看見他露出白牙、張嘴大笑,然後甩動右手,將斧頭朝她投擲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看見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一隻腳從他身後冒了出來,從旁橫掃,他整個人像風車一樣,順時針被硬生生旋轉了半圈,重重摔倒在地,男人一腦袋撞在石板上,連叫都來不及叫就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然後那個讓她擔心得要命的傢伙,跨過了那昏倒的殺人魔,迅速拉開了門。
「你還好嗎?」
看見那男人,她差點哭出來,除了手指有些髒,身上沾了些灰,除了把她嚇得快心臟病發之外,這男人一臉輕鬆,看起來好得很,甚至沒什麼在喘。
她想也沒想就抬手狠甩他一巴掌。
這一掌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完全沒想到要閃,被她硬生生扇了個巴掌,他一臉錯愕,但她還是壓不下火氣,忍不住伸出手指戳著他的胸膛,火冒三丈的怒斥:「你瘋了嗎?你知道這裡有多高嗎?要是摔下去,就算你是九命怪貓也會變成一攤爛泥——」
「如果這裡有人,我們不能只待在電梯裡坐以待斃。」他抓住她猛戳他胸膛的右手,冷靜開口解釋:「我從那邊上來,等在這裡的人會被升降機裡的你轉移注意力,而我就能從後面解決他。」
她聞言一僵,小嘴半張,他說的沒錯,他確實是對的,他也解決了那個壞蛋,可楠依然還是壓不下那滿腔的怒火,尤其是他還一臉冷靜的模樣,真是讓她看了滿肚子或,不由得改用左手拍打他的胸膛,怒氣沖沖的說:「那不表示你這麼做就是對的,你要是先和我說,我們可以一起想點別的方法,而那絕對不是要你當空中飛人或蜘蛛人,別再這麼做了!聽都沒有?」
「我衡量過自己的能力,計算過距離,我受過專業訓練,知道自己做得到——」
聽他還繼續說,她真是氣到腦充血,在這之前,她還真不曉得自己有這麼嚴重的暴力傾向。
「噢,閉嘴!」可楠氣昏了頭,不想再聽他解釋,伸出手就將他拉了下來,用力的吻住他,以雙唇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這個吻也不在他的計算之中,肯恩楞了一下,然後感覺到她貼上來的嬌軀止不住的輕顫,差不多在這個時候,他才慢半拍的發現她那麼生氣,是因為她嚇壞了。
「別死在我面前,不準死在我面前。」她往後退開,黑眸中有著淚光,憤怒的低聲警告他:「我受夠了有人在我面前死掉,你聽到沒有?」
奇怪的情緒再次抓住了他的心口,但他沒空多加理清,他有正事要辦,而根據以往和公司裡那些女人相處的經驗,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會惹她發火,所以他迅速點頭;畢竟耿叔有交代,不要和任何歇斯底里的女人爭執,那只是浪費時間,這個忠告一向很實用,他發現紅眼裡的男人幾乎視此為圭臬,奉行不悖。
她見狀,果然放過了他,快步踏出那老古董的門,火速將那昏死過去的瘋子翻了過來,然後倒抽了口氣。
「怎麼了?」
他奇怪她為何要將那傢伙翻過來,上前只聽她說。
「我見過他,他是柯尼,那個幫我們提行李的男侍。」可楠臉色蒼白的抬起頭告訴他。
肯恩一愣,「你確定?」
「確定。」她點頭,看著肯恩脫下這男人的斗篷丟給她,再抽下那傢伙腰上的皮帶將其雙手捆綁起來。「把斗篷披上,帽子戴起來,如果還有別人,這可以保護你。」
她接住那黑色的斗篷,迅速披上戴好兜帽,邊問:「你有聽見他剛說什麼嗎?」
「沒有,他說了什麼?」肯恩將這傢伙拖到半圓形塔樓平台的角落裡,脫下他的布鞋和襪子,把兩隻襪子一起塞到這王八蛋嘴裡,鞋帶拆下來綁住這人的雙腳。
「他說這個遊戲他贏定了。」她快步跟上,看著肯恩說。
「遊戲?」聽到她說的話,他楞了一下,回頭看了她一眼。
「對,他說:『嘿,看來這場遊戲是老子贏了。』」她重複柯尼說的話,臉上蒼白的說:「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但我想他們得盡快離開這裡。」說著,他將柯尼整個扛了起來,扔到了牆外,跟著自己也翻了過去。
「肯恩?!」她嚇了一跳,衝上前才看見牆外有個落腳處,他把那傢伙塞到角落。
「該死,我叫你別再這麼做了!」可楠惱怒的低斥,若不是他站的地方很危險,她真想抬手揍他一拳。
「抱歉。」他看著她解釋:「我們不能走城堡裡,得盡量走外面過去,塔樓裡有監視器。」
她聞言,小臉白了一白,「從外面是什麼意思?」
「那裡,你看到了嗎?」他背對著牆,側身舉起左手,指著左手邊上方的城堡:「那邊那座凸出來的建築就是城堡的正後方,那地方是主樓,就是亞倫.艾斯的房間,我認為所有的監視畫面都會寶貝送到他房裡,然後再經由訊號發送器傳送出去,我們必須進房裡找出那東西,才能將劣勢扳回,自由在城堡裡行動。」
她順著他指的方向往上看,看見七八公尺高的城牆,這裡的城牆有三層樓,和她住的房間不一樣,這一面的房間沒有陽台,只有古老的彩繪玻璃窗,而在窗外有大概五十公分寬的巖壁可以讓人立足,再往外就是萬丈懸崖了。
若要走到那房間,只是得先往上爬,然後在那看起來很窄的地方走上五十公尺才有可能抵達。
她瘋了才會這麼做。
「你可以在這裡等我。」像是猜出她在想什麼,他突然開口提議,「但不能在牆裡,要在牆外這裡。」
她看著他站的方寸之地,再看看那個被五花大綁躺在角落的傢伙,想想還是深吸口氣,抬眼看著他道。
「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好了。」
他沒再和她多說,只是在她手心冒汗的爬上圍牆時,伸手協助她,將她從牆上抱了下來。
可楠剛站穩,就感覺到寒風呼呼的吹,由下而上迎面襲來,她低頭看去,一時間只覺頭皮發麻、心口發涼。
「別往下看。」肯恩握住她的手,看著她說:「你看著我就好。」
她匆忙往上看,只看見那男人勾起了嘴角,用那充滿了性感魅力的雙眸看著她說:「就是這樣,你做得很好。」
起初她覺得他好像哪裡怪怪的,但他沒給她時間多想,他轉身走了幾步,爬上了那個向上傾斜六十度的巖壁,然後蹲了下來,朝她伸出手。
她不讓自己往下看,朝他走過去,舉起手握住他伸出的大手,他輕易就將她拉了上去。
「很好。」他往後退,讓她站穩,再次往上爬,這樣重複幾次協助她爬了快一層樓,然後微笑開了口,「現在,只要跟著我走就好。」
可楠握著他的手,扶著牆與彩繪玻璃窗,跟著他往前走,但這地方很窄,比她估計的五十公分還要窄,她聽到碎石從腳下滑落的聲音,明知不該,她還是忍不住想往腳下看。
「別低頭。」
他像腦袋後長了眼睛似的說,一邊回過頭來,臉上還是掛在臉上的笑容很性感,但不是肯恩式的性感,是傑西式的,那種刻意要人注意他,知道別人一定會被他吸引的性感笑容。
「你知道,我不喜歡你這樣笑。」當他把頭轉回去看路時,她忍不住說。
他繼續往前走,腳步不疾不徐,但肩膀微緊,「為什麼?」
握著她的大手一緊,讓她驀然回神,才發現自己脫口說了什麼,連忙再開口:「抱歉,你別理我,我緊張就會亂說話。」
「為什麼?」
她舔著乾澀的唇,小心的跟著他的腳步:「我不知道,可能因為我一緊張,就沒有辦法專心,無法一心二用,你一定要這時候和我說話嗎?」
「對,我一定要這時候和你說話。」他先回答她的問題,然後說:「我是問你為什麼不喜歡我這樣笑?」
她腳下又有小石頭滑落,讓她恍了一下神,渾身上下直冒冷汗:「你說什麼?」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笑?」他又問了一次。
「我不是不喜歡你笑,我只是不喜歡你像傑西那樣笑。」她沒有辦法專心,沒多想,只提著心,戰戰兢兢的走在巖壁上,心神不寧的回答:「他笑起來的感覺很假、很虛偽。」
讓可楠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在這時停下了腳步,在這萬丈斷崖上,轉過身來,好奇的看著她,直視著她的眼問:「小吉普賽,你知道傑西就是我吧?」
「傑西不是你。」她抓著那凸出來的窗台,不敢相信他竟然要她在這裡解說這件事,「你知道,也許傑西很迷人、很有魅力,但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那種自以為是又到處放電的男人,你可以做自己就好,我比較喜歡肯恩,不喜歡傑西,我們可以繼續往前走了嗎?」
他楞看著她,跟著才突然又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
她小心翼翼的再次跟上,然後聽見他的士咕噥。
「我沒有到處放電。」
「傑西有。」她看著他的後腦勺說:「那樣子就是放電,別和我說你沒發現你用那自信又高傲的樣子在當傑西的時候,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在看你,你心裡清楚那模樣很招蜂引蝶,你知道傑西很受女人歡迎。」
他沉默以對,沒有否認。
而她知道自己是對的,他一直都知道這件事。
「我比較喜歡肯恩,不喜歡傑西。」為了她也不知道的原因,她重複了一次,強調著。「所以如果你要轉移我的注意力,做你自己就好。」
他又收緊了他的手,在那一秒,有什麼改變了,她不知道,他沒有說話,沒有回頭,但他感覺到一些微妙的什麼,從他緊握著她的大手中傳來,從他身上輻射而來。
然後,他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她才發現兩人已經來到了較為寬敞的地方,她的左手邊是城堡,右手邊雖然還是斷崖,但這裡寬敞得甚至能停下好幾輛車,她瞬間鬆了口氣,這才敢轉頭查看四周。
前方有座樓梯通往一座拱門,拱門兩旁上方有著兩盞看起來像古董的老燈,不過她注意到裡面已經換成了LED 燈泡,他剛剛只給她看的主建築就在樓梯的上方,上面的彩繪玻璃透出五彩光芒。
他們剛剛走到一半時,天色就已經幾乎完全暗了下來,她卻因為太緊張在這時才注意到。
「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從那拱門直接 進去了嗎?還是得再次爬牆?」她喘了口氣,將視線拉回他身上問,卻發現眼前的男人,用一種很奇怪的神情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