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撼東酒店的303包房裡,一首「TONIGHT」正在如水般緩緩流淌,搖曳的燭光、盛滿紅色液體的高腳酒杯在纖纖玉指間靈巧地轉動、迷人的笑厴、嫣紅的臉頰,似乎一切都在夢中,令蘭西沒有真實感。他本不想答應蕭容見面的請求,但最近發生的許多事積壓在心底,令他心亂如麻,鬱鬱不安,還有就是蕭容最後的那句話打動了他:我的人生很悲哀,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而最疼我的那個人卻離開了我。你能做我沒有性別的朋友嗎?
人真的很怪,特別是當自己處在自卑抑鬱的境地時,若有人能求助於自己,從而使自己感覺自己還有用而並非廢物,煩悶頓時就會減了好幾分,似乎希望總是別人給的。蘭西聽著蕭容訴說著自己的故事,看著她滿是憂傷的眼裡淚水盈盈,突然有一種想攬之入懷的感覺,這種想法令他自己嚇了一跳,臉漲成紫紅,只好以酒來掩飾尷尬的情緒,「蘭西同志,你別總是喝酒啊,喝多了可不好。」蕭容看著蘭西一杯一杯的往嘴裡灌酒,關切地說。「沒事,你可別小瞧我了。你說到哪裡了?繼續說。」蘭西口齒清楚,頭腦很清醒,「我說什麼呢?我說我爸爸和我媽媽離婚了,你相信嗎?」「離婚?為什麼?前一段時間不是還好嗎?」蘭西很是詫異。「因為我爸爸他在外有人了,那個女的跟我生了個小弟弟。哈哈哈。」蕭容狂笑著,差點噴了酒。「是不是訂婚宴上那個穿墨綠色連衣裙的女人?」蘭西突然問,「可能是吧,我不知道,其實,我爸爸一直都希望有個男孩,而我媽媽生了我之後因為患了子宮肌瘤將子宮給喀嚓了。所以我爸爸一直都很遺憾。那個女人叫什麼琳的給他生了個男孩,他就給了她名份,跟我媽離了婚。」蕭容心疼自己的媽媽,抽泣著說。「那你媽媽怎樣?她好嗎?」蘭西問。「能怎麼樣?自然傷心咯。真想不通。男人都他媽的自私可恨。」蕭容咬牙切齒的說。「你別一棍子橫掃一片啊。」蘭西勸慰著她。「所以我不會結婚。」「結婚有結婚的好處,生活中會多一個人疼你。」「哼,都是算計,結什麼婚。好,不說我了,說說你吧。」「我沒什麼好說的,就是過簡單的日子唄。」「沒有煩惱?」「怎麼會沒有?這不是你們這些小女孩能理解的。」「不過,你們家沁沁比較多愁善感啦,你得學會浪漫一些,小心被人家給搶去了。」「什麼意思?」「總之,你多用心比較好。」蕭容想起了JACK盯著李沁沁時那雙眼睛裡的大膽與火辣,她不想說得太多。「用心?當然得用心,婚姻就是要靠用心才能經營好。」「好,不說了,咱們喝酒吧。」於是,酒杯一杯接一杯的被斟滿,再送進嘴裡,絲絲甜意從各懷心事的倆人喉嚨慢慢浸入,再慢慢滲進心裡。不一會兒,五隻酒瓶都見了底,酒杯空了,蕭容已是不勝酒力,醉眼迷離,蘭西也醉了,不過,頭腦還算清醒。「走吧,散……散……了吧。」蘭西拉了拉斜躺在沙發上的蕭容,「你……你……走吧。我……我……走……不動了。我……我……要……睡啦。」蕭容口齒不清,頭腦已經成了糨糊。「好,我……我……扶你。」蘭西踉蹌著步子將蕭容架上了床,正嘀咕著要走的話,突然被蕭容給拉住了,「別……別……,別走,蘭……蘭……西,我……,我……愛……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雖說話語不連貫,但字字動情,隨之而流下的淚水更是令人動容。蘭西怔住了,心裡湧起無法言述的感動,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是個頂沒用的人,沒想到竟然有人如此深情地愛著自己,望著蕭容楚楚動人的面龐,蘭西禁不住俯身輕輕地吻了一下她殷紅如血的唇,倆人都竟然像觸電般顫慄,突然就緊緊地摟在了一起,此時,什麼仁義道德都被拋入了雲端外。他們瘋狂地釋放著激情,放縱著自己。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玻璃映照在蘭西臉上時,蘭西醒了,他的頭很痛,一切都似乎在夢中,他睡在撼東酒店的303房間,身旁沒人,然而笑臉、紅唇、囈語一個又一個片斷卻在腦海中閃現,嚇得他突然一個激靈,翻身從床上坐起,很明顯,他趁著酒醉動了蕭容,那種歡愉的感覺還在心底蕩漾,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他干了有生以來的第一件蠢事,他傷害了兩個愛著自己的女子。打開手機,竟然有二十個未接電話,都是李沁沁的,可見她的焦急與慌張。夜不歸宿,這樣的事情從來不曾發生過,如今也發生了。他要怎麼面對李沁沁?
「沁沁,我……我……昨晚陪客戶喝醉了,所以……」蘭西口吃了,他在腦海裡搜索著恰當的詞語,從電話那端傳來李沁沁的一聲怒喝差點將他的耳朵震聾,「你還敢打電話回來?你竟然夜不歸宿!你到底做什麼了?」李沁沁怒不可遏,「不是喝醉了嗎?我也不想的。」蘭西嘟噥著說,畢竟心虛。「喝醉了你就有理了?你知道昨晚全家人多擔心你嗎?我都差點報警了。後來打電話找到JANE,她才說你去陪客戶了。」「哦。」蘭西鬆了一口氣,真得好好感謝JANE,她救了他。李沁沁還想再說什麼,蘭西連忙道歉,並順勢下了保證,才終於將李沁沁滿腔的怒火化為了清風。
其實李沁沁心裡還窩著一肚子氣,蕭容回到單位上班了,可是神情總是怪怪的,剛開始她還以為她是處在傷心中,後來才發現她分明是在與自己保持距離,這女人說話時總是一副不淡不鹹、不痛不癢的口吻,讓人難以捉摸。李沁沁低著頭做事,不想搭理她。正在此時,主任走了過來,「李沁沁,你來一下。」「好。」李沁沁站起身,跟在主任身後,主任似乎很神秘,眼睛掃了一眼四周,發現沒人,突然小聲說:「你怎麼回事?怎麼招上警察了?」「警察?我沒犯什麼事啊。」「你沒犯事怎麼警察找上門來了,人家現在在我辦公室,你自己去解決。我急著要出門。」「主任,你是頭,你怎麼能走?」李沁沁心裡緊張不安,她怕自己說不清,真被警察給逮走了,主任在身旁,至少有個頭為自己作主。「估計也沒什麼事,他說只做個調查,我真有事,身正不怕影歪,你沒做壞事怕他做甚?」主任也很著急,李沁沁只好跟在他屁股後面進了他的辦公室,此時一名身形威武的男警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就是李沁沁,你們有什麼,談吧。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主任與警官握了握手,拿著包和車鑰匙走了。李沁沁只能獨自面對這名警官了,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因為緊張雙手攥成了拳頭,說話也不利索了,「警……警官,我……」「你別緊張,我找你就是想調查一件事,請你配合。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警官極力安慰著李沁沁。「好。」李沁沁答到,她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了個不好的念頭,此事一定與勒索事件有關。一想到這,她的心縮成了一團。「你別緊張,我想問一下,你認識兔子嗎?」警官盯著李沁沁的眼睛問,「兔子?我,我不認識。」李沁沁使勁搖了搖頭。「7月16日那天你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記得嗎?」警官目光如劍,李沁沁腦袋轟的一聲,差點暈過去,「7月16號,7月16號。」她口裡喃喃道。「你想起什麼了沒?7月16號那天?請你如實告訴我。好嗎?」警官神色威嚴。「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了。」李沁沁抬高嗓門喊到。「我沒有犯罪,你怎麼將我當犯人來審。」「不,因為這關係到一件我們正在調查的案子,所以請你配合。」「我已經說了不知道了,我哪裡能記得清楚每天發生過的事。」李沁沁鐵嘴鋼牙,心裡暗自打定了主意。「據我們瞭解,7月16號你是不是與一名叫JACK的男子在一起?你們在距這裡大約40公里的荒山遭遇了一群冒充警察的歹徒。」警官的話讓李沁沁幾近崩潰,她珠淚滾滾,泣不成聲。「我們收到一封匿名信,舉報一夥冒充警察到處做案好多起的歹徒,信中還提到7月16日那天在荒山發生的事,你們應該相信警察,不能縱容不法分子。」警官的話可謂語重心長,「求求你,警官,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我的丈夫知道,否則,否則,我就完了。」李沁沁流著淚懇求道,她差點給對方跪下了。「要想不被別人知道,首先就得檢討自己的行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過,我們會尊重你的隱私。期望你將整件事情的經過詳細的告訴我們。好嗎?」「好!」於是,李沁沁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道了出來,警官聽著,不時做著記錄,皺著眉頭。突然,咚咚咚,有人敲門,談話嘎然中止。會是誰呢?李沁沁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