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緣 第1卷 途中收割遇意外
    鄭乾坤終於打破窘境,再也不敢冒失地提田家的事,只有等待時機,雖是秋天,老天睜眼眷顧社員們,火辣辣的太陽公公掛在空中,想擠掉剛脫落躺在曬場上的谷子,而稻田的打穀人卻是一個個汗牛充棟,衣服被汗水浸漬後,沒有一處紗錠是乾的,稻穀的芳香沁人心脾,豐收在望的喜悅讓他們充滿著苦盡甜來滋味,好似忘記了勞累和疲乏。

    權林穿梭忙碌中還不時看著鄭乾坤生疏的割谷禾的動作,從他虔誠的舉動猜測,他確實是出於關心田賽芙的前程,同時,也在擔心,就憑他一個老師如何能解決田家的事嘍,只好等到晚上才與他說田家的事,如何決定由他自己選擇吧。

    一位白髮蒼蒼的大娘,笑逐顏開地挑著一擔稀粥來到田埂上:「權林,快讓大家歇歇氣,喝碗綠豆稀飯,解解暑。」

    彷彿說話語氣生硬的權林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黎大娘,我早就給您說清楚了的,今天是我們黨員助耕隊盡一天義務,收工後各自回家吃飯,您又熬些綠豆稀飯。」

    黎大娘甜笑著勸他:「你這村長就是規定得那麼嚴,助耕也要吃飯嘛,快喊他們來喝稀飯,不然,我真要生氣哈。」

    權林知道老人家是說一不二的性格:「好吧,大家洗洗手,喝完綠豆稀飯再干。」

    黎大娘笑呵呵:「這就對嘛,一年到頭的麻煩你們好多回喲,真是讓我這老婆子過意不去。」

    權林彷彿成了一隻軟綿綿的羊羔:「您老說些啥子話嘛,您兒子黎貞樁、孫子黎小棟都在保家衛國,他們接您到城裡去享福您又執意不去,兩個女兒女婿都在外地工作,我們都是您身邊的子女,子女不管父母還不遭雷打喲。」

    黎大娘仍然笑不離口:「我都是快滿七十歲的農村老婆子,過慣了農村清淨的日子,過不慣城裡吵吵鬧鬧的日子,今年種了明年就不種田地了,責任地交給你們處理,只留點自留地種點瓜果小菜,家裡的存糧也要吃好幾年。」

    權林埋怨老人:「憑您後人的經濟條件,根本不需要你這麼辛苦,您一句話,後人給的錢您每天吃山珍海味都夠了。您想種就種,地裡的活由我們負責,不想種就不種,想吃新鮮糧食一句話的事,我保證讓您老滿足。」

    黎大娘邊給大家舀飯邊愧疚:「權林哪,你們幫我做這麼多,的確就像我親生子女,我的子女也沒幫你們什麼,老婆子真不好意思。」

    權林感慨萬端:「他們大公無私的精神,這種精神和品質鼓勵比什麼都強,教育激勵了我們的子女,您看看,我們田里的人,誰家的子女不是在您子女精神鼓勵下,個個都出人頭地。您老歇著,我們自己吃自己舀,剛才是您親口說的我們像您的親生子女,以後我就改口喊娘哈。哦,小白臉除外,他是個老師。」

    黎大娘更是感到歉疚:「哎呀,你一個老師,不好好教書,跑來受這份罪,年青人,快來喝稀飯。」老人這時才發現田里的陌生人,馬上招呼他。

    鄭乾坤聽到老人指名道姓的喊自己,哈哈笑道:「是啊,老一代的優良傳統是寶貴的精神財富,也是我們教書育人最注重的素質教育,一個人有了良好的精神狀態,才能接受先進文化。」

    權林的臉真像秋天的雲,說變就變,與他說話又變成剛才木然的神情:「莫說大道理,口渴就來喝綠豆稀飯。」

    鄭乾坤還是謙虛謹慎:「哎呀,不好意思,我做這點活,浪費你們的綠豆稀飯。」

    黎大娘指責:「權林,你別對老師大吼小叫的,人家是文化人,不像我們這些老土,嚇得人家稀飯都不敢吃。年青人,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我們好稱呼。」

    鄭乾坤笑瞇瞇地回答:「婆婆,我是臥龍中學教高中班的老師,叫鄭乾坤,你就叫我小鄭。」

    菊蘭嘴裡包著一口稀飯,就像噴灌龍頭似的一下就噴在地裡:「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明天馬上去買牛肉。」

    黎大娘以為她們想吃牛肉:「今天中午雞、鴨、魚都有,就是沒買牛肉,你們要吃我馬上安排人去買。」

    菊蘭馬上制止:「老人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笑他吹牛把牛吹死,牛肉降價了。他說他叫鎮乾坤,原來沒有電視,只要有人說黑的、白的我們都認,因為我們蒙在鼓裡根本就曉不得,現在有了電視機,天下的事很快就曉得了,美國鬼子在世界上那裡沒有他們的腳頭翅膀,他們簡直就像一條沒有人性的野狗,到處亂咬,東咬西咬都沒把乾坤鎮住,他能鎮住乾坤?」

    菊蘭的一席笑話,把鄭老師說得臉色緋紅,接過權林給他的稀飯碗,靦腆地解釋:「我爸給我取這名字是希望我堂堂正正做人,沒有別的意思。」

    黎大娘聽到她的笑話勸阻她:「菊蘭,你的心眼好,就是嘴像一刀軟綿綿的刀子,刺得別人媽癢又酸。差點把我這老太婆都蒙住了,他父親希望他堂堂正正做人有什麼不對,別說這些笑話,老師不一定適應。」

    鄭老師連忙給她開脫:「沒啥,我也是在農村長大的,聽得出她是開玩笑,婆婆別責怪她。」

    鄭老師細看她,老人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她的笑臉簡直就像春天和煦的陽光,又像夏天明媚的月亮,讓人覺得格外親切,就像一股泉水流進人的心房,雖然她快七十高齡,看上去彷彿才六十開外的面貌和體型,她為何這樣受人尊重,說話古板生硬的權林把她視為親生父母,看來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更覺得她是一位普通而偉大的母親,雖然她說過不慣城市繁雜的生活,甘願獨自在鄉里生活,她身上也許有很多傳奇的故事。

    黎大娘看到大家吃著她安排熬的綠豆稀飯,心裡樂滋滋的,特別是鄭老師笑時,臉上一對酒窩窩讓人覺得舒服。

    菊蘭把大家吃完稀飯的碗收好後放進桶裡。

    老人指著權林:「權林,我把話給你說滿了哈,中午田里的人全部都到我家吃飯,誰都不能少,少了一個我找你問罪。」

    權林有些難堪的表情:「我先前給您老說清楚了的,我們幫您把谷子打完就回家,可您不體諒我。」

    黎大娘面帶怒容:「權林,是不是我家的飯菜有毒藥?還是嫌老婆子家吃得孬?我整了一大桌的菜,你讓我如何收拾?」

    權林更是叫苦不迭:「天哪,我們遠近幾十里誰不知道您老的廚藝?能吃到您老煮的飯炒的菜,嘴裡不香半個月也得香上十天,吃了您家的飯菜再回家吃飯碗都不想端,您家的飯炒菜是正宗極品,我們家的飯菜都是水貨,相比之下簡直相差天壤之別,好吧,既然這麼說,我們聽從您的安排就是,這話我得透明的說,只吃飯菜,別買酒,無論您用什麼方法我們都不會喝酒。」

    老人家幽默地故意逗他:「你娃娃別給老太婆臉上擦粉,早點回來吃飯。

    不喝酒也好,我兒子拿回家的那些酒你聞聞就行了,別說老太婆沒讓你

    聞。我回去嘍!」

    菊蘭仰天大笑,在場的社員有的瞇縫著嘴笑,有的捂著嘴笑,權林看著老人的背影,嘴唇上下直嗒吧,彷彿他喝完美酒在品味,他雖然不喜歡喝酒,也沒有喝爛酒的臭毛病,就是一個普通的村官,事先,安排不去黎大娘家吃飯是出自誠意,一旦進了她家的門,喝上一、二兩幾百元錢一瓶的酒,內心覺得特別爽快,農村幹部無論是在自己家還是到親戚朋友家,無非就是喝老白干或者喝點啤酒,誰都捨不得買這麼貴的酒喝,參加今天收割稻穀的黨員曉得他的心思,故意逗他。

    權林把大家的思路引開,不讓老讓他們笑話自己:「你們別光顧著咧嘴笑我,給家裡打電話說明,不然晚上吃剩飯、剩菜挨罵別怪我哈。」

    他的話提醒了大家,紛紛給各自的家裡打電話。

    權林徵求鄭老師的意見:「鄭老師,我們今天幫黎大娘家裡打穀子是幫忙哈,沒有錢給你嘍。」

    鄭乾坤興致勃勃地答應:「明白,無論是給誰幫這點忙我都不會收錢,你們去吃飯時,我給你們看打穀機。」

    權林瞅著他:「算了,你是啥心思我明白,我們這裡還比較清淨,用不著你費神,收工後一起去吃飯,如果你有其他事飯後就去辦。」

    鄭乾坤從剛才幾件事看透了他的脾氣:「權村長,我今天沒事,也給婆婆家當一天義工。」

    他們便風風火火地進入忙碌的收割中。

    黎大娘挑著空桶回家後,便來到廚房,叮囑請來幫忙的兩個婦女和避難的田賽芙:「你們把菜洗乾淨,同時把大蒜、生薑切細些,花椒、胡椒、豆瓣等佐料準備好,我老太婆又要顯顯手藝嘍。」

    燒火的婦女漫不經心:「黎表嬸,您剛才送飯前起碼說了五六遍了,不就是權林村長他們幾個嘛,有什麼值得興師動眾的,你隨便炒幾個菜還不把他們吃得嘴巴笑起豌豆角,又不是來上門客。」

    老人神氣十足地無意之中告訴她:「我說是,怪不得喜鵲早上喳喳叫,原來果然有稀客,田里來了一個姓鄭的老師,他是第一次吃我炒的菜,味道弄不好不是把我炒菜的手藝說孬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田賽芙聽說鄭老師來家訪,她把黎大娘輕聲喊到一邊,淚水在顫抖著湧出:「婆婆,是不是笑起臉上有一對酒窩窩的青年老師?」

    黎大娘點頭:「嗯,是他。」

    她哭著哀求:「婆婆,求求您別讓他們知道我在您家,否則,我就是死路一條。」

    黎大娘驚愕:「他是一個衣冠禽獸?」

    田賽芙哭泣著解釋:「他不是,他是一個強脾氣的人,一旦他打到我家要我回去讀書,一大堆麻煩事就會跟著來,一句兩句說不清,我到樓上躲藏起,千萬不能暴露我在你家。」她給老人跪下作揖叩頭。

    黎大娘扶起她,大義凜然地安慰道:「孫女,別怕,一切有婆婆給你作主。我去收拾些熟食你帶到樓上去吃,千萬別下樓,他們一會兒就要回來吃飯了,我會盡快把你送到我兒子家去。」

    田賽芙心有餘悸地抽泣著訴冤:「婆婆,不是我嚇你,我現在真的是在生死線上掙扎,我的命好苦唔。」

    黎大娘安慰她:「別怕,只要有婆婆在,沒人敢把你怎樣,就算田老虎再凶,他都不敢把我怎樣。」

    田賽芙顫抖著哀求:「婆婆,求求你盡快安排我離開這裡吧,我爸一天像瘋子似的到處找我,如果落到他手裡,肯定要遭打死啊。」

    黎大娘撫摸著她的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便收拾各類熟食讓她端著一大碗在木樓梯爬上小木樓,她把上樓的門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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