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的選了兩套禮服與套裝,此時茵茵的心思早已飛到了薇薇的身邊,所以她挑著每一套衣服都是心不在焉的,倒是赤列翔比她還要更認真一些。
試衣的時候,她也只是穿了再看看合不合身就又是脫下來了,甚至也不去那鏡子前看看好看與否,只要赤列翔點個頭,那麼她就通通的塞到站在一旁的營業員的手中,她們自會為她打理一切的。
於是,一場購物就這樣匆匆的結束了,說是購物還不如說是掃蕩來得更加貼切,因為就在茵茵試禮服的空檔,赤列翔也選了幾套內衣和睡衣,他悄悄的選好了,甚至連茵茵也未告知,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麼心情,只是讓他來買著這些東西的時候,他真的很開心。
那一天晚上赤列翔並沒有離開,這是茵茵的請求,她的理由是讓他多與小飛培養感情,而其實她心裡最多的祈盼就是希望陳菁知道她把赤列翔留在了別墅,這樣多少陳菁也會對薇薇好一些。
不管有沒有用,她都會努力的為著薇薇而求得這一切。
從香奈兒再回到別墅之後,她便只留赤列翔與小飛在一起了,而她則是趁著夜色獨自把車開向了醫院。
她拒絕了赤列翔的相伴,人多了就總有許多的不方便,她要再見一次柯媽媽,幾天未見了,也不知媽媽的病好些了嗎?
開車的時候,還是有一種感覺,彷彿她的週遭就有一雙眼睛在緊緊的盯視著她一樣,可是每一次的四顧之後她便發現那可能是自己的錯覺了吧,自從發生了車禍,她就有種草木皆兵的感覺了。
下意識的摸向口袋裡的那個物件,還在,只要是晚上出門,最近她都會帶在身邊,以防不測,害人之心不可有,而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呀。
熟門熟路的從電梯而來到走廊,夜還不深,正是晚上九點左右,所以走廊裡還有人走來走去。
她走向柯媽媽住著的那一間病房,也是走廊這一側最裡面的一間。
走到門前,她習慣性的側耳傾聽著,這是每一次來時都要經歷的,如果房間沒有聲音,那麼就是柯媽媽睡著了,此時如果她再敲門,就只會吵醒了柯媽媽,如果有聲音她就會再敲門而入。
耳朵就貼在門上,她認真的聽著,房間裡靜悄悄的,似乎沒有聲音,於是,茵茵便欲推門而進,她不可想擾了柯媽媽的睡眠。
然而就在她一隻手指已悄然使力的剎那,突然病房裡奇怪的傳出了一男子低低的聲音,「你說,仲宇凡到底是不是仲鳳庭的兒子?」
那聲音更多了責問與強迫回答的意味,茵茵剎時驚呆了。
顯然這男人不是柯正威,那聲音依稀有一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一樣,她努力的搜索著記憶,想要找到記憶中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可是此一刻她真的想不起來了,似乎是因為傳染了一份緊張吧。
此時病房裡的氣氛一定是緊張的。
悄悄把手探向衣袋,那一個東西還在,只是她這樣冒失的進去,會不會因為自己而讓那人直接對柯媽媽下手呢?
不行,她不能冒險進去,或許此刻她應該打個電話通知柯正威才是。
於是,茵茵慢慢的向後退去,只想要離開那病房越遠越好,她不想讓那室內的人知道她的存在。
數了一數,走廊裡只有三四個人還在走來走去。
茵茵拿起了手機,警惕性的向四周望去,似乎沒有什麼可疑的人,走來走去的都是穿著病服裝的病人。
一個腿上纏著繃帶的病人正向著她的方向而來,茵茵頓了一頓,或許等他走過去了她在打電話吧。
她看著那病人,期待他快一點的經過,因為她不想讓任何人聽到她打電話的內容。
那男人還是繼續的向著她的方向走去,三步,兩步,再一步就要經過茵茵的面前了。
可是突然間,那男人利落的一把搶下了茵茵手中的手機,在茵茵反應過來之時,那人已經衝出到了三米開外,天,她這是又遇到了匪人了嗎?
「你還給我。」沒有了手機,她的一切都無從談起,記得柯正威有一個習慣,不認識的電話號碼他一律拒接的,所以在這裡她只能用這手機,隨便借來的都不可以,只因,那號碼是柯正威所不熟悉的。
然而她的低吼對那男人根本就不起任何的作用,他的腿腳麻利的向著電梯的方向奔去,對著她的低吼只恍若未聞,原來他的腿根本就沒有受傷。
茵茵生氣了,她想也不想的操出了口袋裡的傢伙,此時的走廊裡背對著她方向的地方還有人,而前面居然僥倖的只有那一個壞人的身影。
這樣最好,她可以無聲無息的,悄悄的搞定一切。
舉起了傢伙,茵茵再不遲疑。
扣動扳機,頓時一股氣體如子彈一樣的向那裝扮成病人的襲擊者飛去……
然而在扣動扳機的那一剎那,茵茵選擇了閉上眼睛,不管那子彈為何,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親手的懲罰一個人。
手有些抖,那子彈穿出去時的震動擾得她的虎口也有些疼了。
打中了吧,期待一定可以打中,因為她一心想要奪回自己的手機,柯媽媽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她不可以不打電話給柯正威。
努力的,堅強的,茵茵終於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看到了五米外,一個男人正安然的躺在地板上,那情形彷彿睡著了一樣。
回頭,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切,茵茵快速的衝到那男人的身前,首先從那男人的手中取回了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手機。
手輕推了推那男人,死豬一樣的睡著了,真要感謝小王,她手中的這傢伙太好用了。
茵茵決定,明天開完了董事會後,她要將小王連升三級,再漲三倍的底薪,一直在啟航做到退休。
每一個路過的人皆以為是一個病人摔倒了,所以也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再無任何的介入,茵茵竊喜,只拖著那扮成病人的男人向著旁邊的臨時座椅上走去。
努力的好不容易的把那男人拖到座椅上,翻過身去,再解下他腿上的繃帶,那腿上根本連半點傷也無,真是卑鄙呀,整理好了那人的褲角,此時任誰看到他都會以為他不過是哪間病房的家屬,只因著房間裡沒有了床位,所以便來到走廊裡打舖位吧。
拍了拍男人的肩,「傢伙,睡吧,祝你一夜好眠。」
按照小王的描述,估計此人醒來時絕對已經是明天上午了。
興沖沖的,再一次拿起手機,一邊等待著對方的接聽,一邊向著柯媽媽的病房掃去,那人依然沒有出來,這也讓她的心揪成了一團團一樣。
「你好,請問你找誰?」一個女子慵懶的聲音透過柯正威的手機傳到了她的耳中,暈了,難道是按錯了電話號碼?
茵茵不吭聲的再看過去,那是她始終熟記於心的手機號碼,根本就沒有錯。
「你好,請問你找誰?」那女聲再一次的追問著她是誰。
腦袋轟然作響,這樣緊急的時刻難道男人還只顧著與女人醉生夢死嗎?
她真是不屑了。
「啪」,她按下了結束鍵,那女人的聲音她再也不想聽見第二次了。
電話的彼端,男人正微笑著走向女人,「瑤,誰的電話呀。」
「神經病,打錯了的。」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然而卻又是錯過了一些什麼。
倘若知道,柯正威便只有後悔了吧,只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賣後悔藥的地方,所以他連母親遇到了危險也猶未知。
有些氣惱更多不屑,母親病著,父親去了,而他柯正威居然只知道醉臥在女人的溫柔鄉中,看來再一次的出嫁,她的選擇並不錯了,看來從前都是她看錯了柯正威了,原來表裡不一就是如此的無恥。
氣憤讓茵茵在片刻間就漲紅了臉,慢慢的再一次的向著柯媽媽的病房走去,此時,她真的不知要如何行動了。
門前,病房裡的低語聲還在繼續,那是柯媽媽的聲音,「陳甄軒,你就死心吧,你害死了鳳庭是不是?」
「哈哈哈,你的消息倒是靈通。」一個靈通已經承認了仲鳳庭便是他殺的事實了。
然而這個消息一定會讓柯清香承受不住的,在醫院裡茵茵曾經看到過柯清香與仲鳳庭之間那如清泉一般的感情,那是任誰也無可替代的,柯媽媽一定會傷心的,不管柯正威做的多麼仔細,卻還是在這一刻讓柯媽媽知道了仲鳳庭已然去逝的消息了。
有些悲哀,更多擔心。
「你……你……」柯媽媽顫抖著的聲音透過門楣傳到茵茵的耳中,那每一聲都讓她心驚。
怎麼辦?
怎麼辦?
要不要出手相救,可是她有敵過那個叫做陳甄軒的可能嗎?
電光火石間,茵茵突然就想起來了,他的聲音就是小飛手錶中錄下的那個男聲,也就是曾經去過小飛幼兒園的那個中年男人。
他到底要做什麼?
他到底又是誰?
陳甄軒。
陳菁。
陳瑤。
為什麼這麼巧合的都姓陳,她恨陳菁,因為陳菁奪走了她的薇薇。
陳菁與陳甄軒難道有什麼關係嗎?
然而這只是猜測,沒有任何的證據,所以一切都不能夠斷定。
「你說,到底仲宇凡是不是仲鳳庭的兒子?」陳甄軒繼續追問道。
依稀能聽到有人敲著桌子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是他在敲嗎?
那聲音告訴茵茵,此時的男人心裡已經是萬分的煩躁了,一切於柯媽媽似乎特別的不利。
「你已經殺了他了,哈哈哈,最好連我也殺了,那麼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真相了,你的孩子也永遠不要找回去了。」柯清香低沉的笑語中有著一抹威脅,她的一番話倒是讓茵茵不由得佩服了,只為這幾句話就足以讓陳甄軒消除了欲殺死她的念頭。
還記得那一次在赤爺爺和父母的墓前有人寫下的那四個字「還我孩子」,難道那人也是陳甄軒嗎?
孩子,到底誰才是他的孩子?
「柯清香,你說,宇凡是不是敏君的孩子?」
清了清喉嚨,柯媽媽沉聲說道,「那孩子現在病成那個樣子,還不是拜你所賜,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難道宇凡真的是敏君的孩子?」陳甄軒輕顫著的嗓音說道。
「宇凡還在醫院,你自己儘管去查他的身世,也請你問一問自己的良心,這一生你是不是白活了一世。」柯清香沉重的話語裡道盡了她更多的無奈。
人與人,為什麼就總是有著這麼多的磨擦,為什麼就不可以和平相處呢?為什麼有些人就是不肯放過所有他們自認為的錯誤,其實對與錯又有誰可以全部的分清楚呢,在他們的眼裡那是錯,而在其它人的眼裡那又是對了,孰是孰非,其實老天最是清楚。
「柯清香,我暫且饒你一命,待我去醫院查過了宇凡的身世,一切自將水落石出。」陳甄軒似乎是被柯清香的幾句話所震動了,那話裡話外讓他隱約已猜到了什麼。
孩子,難道宇凡是陳甄軒的孩子嗎?
其實只要去宇凡所在的醫院做一個血型測試,那麼一切就全部清楚了。
宇凡不是仲鳳庭的兒子,這是她與柯正威都知道的事實。
這個陳甄軒到底是誰呢?
來不及多想,病房內已是一片安靜,有腳步聲向門邊走來,茵茵一個轉身,快步的向著走廊的另一側走去,盡頭處剛好有一個衛生間,想也不想的快步走進了女衛生間,站在門裡她看向門外,那個陳甄軒一定會從此門前經過的,她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低低的腳步聲傳來,有些緊張,雖然她早就見過此人,但是那一次她並沒有仔細看,那一次他戴了一付超大墨鏡,所以她無從看到他整張的面孔。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茵茵直視著前面,生怕錯過什麼。
馬上就要到了,茵茵不自覺的向前移了一步,期待可以更清楚的看到那個人是誰,可是突然間一個女子走進了衛生間,剛好撞到茵茵的身上,「對不起。」茵茵匆忙說道,再越過那女子衝到門前時,此時,她只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
沒有追,她知道那個人認識他,一定認識的,因為那一天在小飛的幼稚園裡她清清朗朗的一張面孔,什麼也沒有遮掩。
終於還是錯過了,這個人一定與當初綁架柯正威的人有關係。
媽媽一定認識他吧。
想到柯媽媽,茵茵又是三步並作兩步的向著柯媽媽的病房衝去,沒有敲門,直直的推開了門,衝了進去。
然後她驚呆了。
門內,是看護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床上,柯媽媽面色潮紅,正試著去按動那床頭的按鈴,她是想要叫護士來救起地上的看護吧,原來看護是被陳甄軒所打昏了,怪不得剛剛在門外她只聽得陳甄軒與柯媽媽的聲音。
「媽媽,我來。」迅速的按過按鈴,「有人昏倒了,請速派人來搶救。」
聽到對方應是,茵茵又急忙轉過身來,輕輕的扶著柯媽媽躺下,「媽媽,你沒事吧?」伸手摸著媽媽的額頭,有些燙,竟是發燒了。
「茵茵,你怎麼來了?」
「好幾天沒見媽媽了,怪惦記著的,所以我就來了。」
「薇薇呢?媽媽好幾天沒看到她了。」
「這……」茵茵遲疑了,然而片刻間她就回過神來,「茵茵這兩天正參加學校一個比賽,忙過了這幾天就過來看媽媽。」
「哦,那也好,不知怎麼的,還真是惦記那丫頭了。」柯媽媽慈祥的笑了,似乎剛剛的一切已經過去,就像從來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柯媽媽什麼也沒有提及,然而她不知道,其實茵茵早已在門外知道了一切,雖然沒有聽得全部,但是至少她也聽了個大概。
護士來了,直接把看護抬到了擔架上,然後問道,「她是怎麼昏迷的?」
柯媽媽清了清嗓子,然後沉身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剛睡醒過來就發現她躺在地上了,剛好我兒媳婦進來,所以就由著她來按鈴了。」
柯媽媽在掩飾著,她不想讓人知道陳甄軒的曾經來過嗎?
到底為什麼,她這麼的怕他呢?
一切都是謎,只不知要如何一一的解開……
護士們抬著看護的擔架去急救室了,柯媽媽的病房裡白熾燈光明亮的照在室內,有些刺眼。
「媽媽,換開小燈吧。」小燈炮昏黃的光線比較適合睡眠。
「不了,今晚就開著這大燈吧。」柯媽媽的臉依舊是一片潮紅,茵茵突然想到她身上的發燙,剛只顧著那個看護了,竟然連柯媽媽的病也忘記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