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級而上,頂樓一大片的平台,風暖暖的吹過,彷彿在梳理如雲的長髮,令人舒暢。
推門而入,一廚一臥,小小的閣樓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一應傢俱擺設停當,雖舊了些,卻仍還可用。
茵茵開心的坐在木板床上,對這房子她真的很滿意,采光好,通風好,更重要的是價錢也便宜。
人其實只要懂得知足,一切就只有美好。
柯少斜倚在門上,四下瞄著道:「這兒能住人嗎?」
「買了被子就可以了。走啦,去吃飯去買被子啦。」
隨手將背包丟在桌子上,扯了柯少的手臂就走,「走吧。」
「你真的要住在這裡。」這種地方能住人那是笑話。
「當然,多好的地方。」
鎖了門,指著那寬敞的平台,「這擺套桌椅,放上薇薇的玩具,玩著都舒爽。」又指著平台上的一個角落,「那邊擺上兩盆仙人球,再擺上兩盆茶花,你說該有多美。」
「喂,我怎麼就瞧不見好呢?這地方治安不好,還是不要住了才對。」
「怎麼會呢,樓梯間還有一道鐵門呢,鎖好了,沒人進得來。」
「那鎖都是擋君子不擋小人的,能信嗎?」
「那凱旋不是也有鎖嗎?」
「那不一樣的,那有保安,這沒有。」
「保安有什麼用,後半夜只會打嗑睡,東西還不是該『送人』就『送人』。」比如她的半夜離開,根本就無人理會。
「好,保不齊這兒就有一個監守自盜的主。」樓下的那個叫翔的男子,說實話柯正威就是不喜歡他。
「少胡說。」撇著嘴,他這樣子還真是有些可愛呢。
柯正威前頭走著,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就停在那樓梯間悶悶的問道:「你說說看,我只是你的普通朋友嗎?」
「是的。」總是想也不想的回答他的問題,心不隨口。
「明天,我讓阿成把薇薇送過來。」他突然落寞的開口,彷彿在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語一般,深冷無限。
「謝謝。」一種疏離淡遠了曾經的那一吻。似乎一切已成為過去,有種濃濃淡淡的傷感黯淡在話語之間。
也便在瞬間,空氣裡莫名的被抽空了氧氣般難耐。
優雅的圓舞曲奏響,那是他的手機響,食指輕敲,接起,傾聽著對方的聲音,良久,回復道:「放在我桌子上就好,我這就回去。」
看著他收起手機,不禁問道:「你有事嗎?」
「一件小事。」他答的輕鬆,可是茵茵明顯的看到他臉上的凝重。
「如果真的很重要你就先回去吧。」她不是死纏爛打之人,況且她只是把他當作朋友一般,她不想干擾他的私生活。
「茵茵,那麼,我就先走了。」說話間,他已飛身下了樓梯,轉眼間已消失在大門外。
慢慢的還沒有踱下樓梯,茵茵已聽到了寶馬車啟動的聲音,她無力的靠在狹窄樓梯間的牆壁上,眼望著車上大燈的光線漸漸的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或許在租屋的時候,柯少就已經很在意她的那一句「他只是我的一位普通朋友而已」吧。只是隱忍著未問,卻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也罷,走即走吧,她不是第一次體驗到他喜歡吃醋的本領。
曇花一現,美麗總是如此的短暫。
那一吻,曾經讓她心動,多少年來,是她唯一一次放縱自己的一刻。
原來,放縱是讓心不再痛楚的一種方式,只是,她知道的有些晚了。
甩甩頭,不願再想,或許那是傷害,卻也不是她的初衷,她已習慣了把他阻擋在心門之外,即使在她已些許心動之後。
有時候,習慣是一把鑰匙,見到鎖就總想要珠聯璧合。
孤單的走到街口,路邊一對夫妻攤,女的正擺著一個個砂鍋,男的在捅著爐子裡的蜂窩煤。
「一碗砂鍋。」牌子上明碼標價,付過了錢,再道:「煮好了放著,我去買了東西就來。」
一碗而已,她相信夫妻倆個是不會賴帳的。
「好。」
未待人答應,她已走出了幾步外,街對面就是一間小小超市。
走進去,選也未選的隨意買了一床被子,有些心不在焉,提在手中再慢慢的踱回到小吃攤前。
刀削的面,三口兩口的吃完,不懂自己的心,很慌亂的感覺,孤獨,讓她無助。
夜裡,躲在柔軟的被子裡,時間靜止,思緒卻翻來湧去,沒有止息一般。
想著柯正威,想著仲宇凡,人世間的感情奇怪的就如那水中的漣漪,輕輕散開的瞬間,美麗如初,倘若兩相真愛,那水波紋就會永遠的漾去,更是你眼中望不盡的波浪;倘若無愛,便如一潭死水,總也起不了漣漪。
醒來,朝陽四射,揉了揉眼,推開了窗。
平台上,兩盆仙人球,兩盆盛開的茶花,花瓣由粉漸白,純潔的仿似不染纖塵。
眼角,有一滴淚悄悄沁出。
這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