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炎,你真是一個笨蛋!」
虛弱的話語從雪靈身體裡傳出,米拉已經悠悠轉醒,但依舊毫無力氣。
「小拉,你沒事!」戚炎又驚又喜,他完全沒有想到,剛剛明明毫無生氣,還被判了死刑的人,此時居然能再一次活過來,而醒來第一句話就是罵他笨蛋。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醒了!
米拉此時心裡想的卻是,真是倒霉,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她都已經死第三回了。
光顧著鬱悶,米拉並沒有回答戚炎的話,再說,她現在的體力也不適合說話。
雪靈冷冰冰的看了戚炎一眼,問道:「夏薇穎你打算怎麼辦?」
戚炎沉默了,帶回大祁,那她必定被作為敵俘對待,依照她潛伏這麼些年來看,哪怕是被鞭屍也不為過,但自幼相識,他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若是送回金國,他還不沒有這麼慈善。
「就地葬了吧。」想了很久,戚炎才開了口。
雪靈仔細打量了一會戚炎,才問道:「你確定?」
點點頭,戚炎沉默著,想從雪靈懷中接回米拉,依舊被雪靈閃過。
「你不怕你的皇帝責怪你?」
「雪靈姑娘,我敬你是小拉的師姐,但請將我的夫人還給我!其他的事情不勞你操心!」戚炎擔心米拉的身體,耐心耗盡,冷冷的說道。
雪靈無奈一笑,到底是小拉看上的男人,氣場果然強大,她居然會覺得有些怵,難道是太久不做殺手,連這點小場面都應付不下來嗎?
雙手將米拉交還,戚炎小心翼翼的接過,彷彿這嬌小的女子是這世上的無價之寶,一不小心就會摔壞,輕柔的攬在懷中。
她就是這世界的無價之寶,是戚炎的整個世界。
「解藥!」戚炎看著雪靈,只說了兩個字。
雪靈微微一笑,「小拉身上有解藥,這個毒,她自己也能解,我只幫到這裡,後會無期!告辭!」話未說完,人已經平地躥起,那聲「告辭」漂浮在空中,儼然是從遠處傳來。
雪靈的這般告別對戚炎來說倒是沒什麼,他現在唯一關心的只有米拉。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馬車,米拉的眼睛半張,雖然她已經被雪靈餵入了能解百毒的丹藥,但夏薇穎刀上的毒實在太厲害,逍遙仙子的丹藥也僅僅壓制住藥性,若想徹底解毒,還需要進一步的調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戚炎看著她的模樣,很是擔憂,心中憤怒,雪靈居然就這樣不管師妹的死活,一個人跑了。
「我懷中有一個小瓶子,裡面的藥丸你用水化開再餵我一粒。」米拉聲音虛弱,心中暗暗下了決心,等她這次好了,她一定要煉製出能抵禦百毒的藥,然後吃下去,她再也不要遭這罪了。
戚炎急忙行動,伺候著米拉將藥吃下,米拉睡了一晚,終於有了精神。
「雪靈呢?」一醒來,她自動忽略了戚炎的一頭白髮,急急忙忙的尋找雪靈。
「她走了。」戚炎寸步不離的在旁邊守了一夜,一見米拉醒了,急忙回答,又追問了一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米拉活動了下筋骨,大大咧咧的回答。
手指挑起一縷銀絲,米拉皺著眉問道:「你個衰人,頭髮怎麼回事?」
「頭髮?」戚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夜白頭,米拉這麼一問,急忙拿出她的銅鏡,看了半天,「大概,是因為昨天以為你沒有救了,就……」
難得的臉紅。
米拉嘴角噙著笑,眼淚卻慢慢湧了出來,「說你是笨蛋你還不信,我怎麼會沒救,先不說我娘的醫術有多高明,昨天雪靈也在,依照她的醫術,即使不能徹底解毒,也能幫我把毒壓制住。笨蛋,笨蛋,你個大笨蛋!」小粉拳砸在戚炎胸口。
到底是要什麼樣的感情,才會使得他一夜白頭,到底是要什麼樣的意志,才會使得他一晚不睡,米拉感動的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掉,怎麼也停不下來。
溫暖的手掌握住粉嫩的拳頭,戚炎吻著她的淚,不住的道歉:「對不起,是我笨,但是,我當時真的沒想這麼多,夏薇穎死前最後一句話是解藥她真的沒有,我就以為……對不起,對不起……」
伏在戚炎懷裡,米拉的腦海中蹦出的是這樣一個畫面。
他們隱居在一個類似桃花源的地方,那裡沒有戰爭,人人安居樂業,他和她帶著他們的孩子,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奔跑。
「炎,這次回京,你辭官好不好?」
米拉呢喃著,只是這麼說說,卻並不認為他會答應,他畢竟是驃騎大將軍,一人維繫著國家的安危。
撫摸著米拉披散在腦後的長髮,戚炎想也不想,「好,等我交接完軍內事務,我們就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不好?」
米拉一個激靈,坐起身來,「你說的是真的?」因為詫異,聲音都有些變調。
「傻丫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寵溺的語調,溺愛的眼神,米拉癡了,醉了。
戚炎的辭官引起了朝野震動,每日前來當說客的人不計其數,也有一些看熱鬧的,就連祁軒帝都親自拜訪,卻均被管家以夫人中毒未解,將軍尋找解藥不在府中為借口擋了回去。
「這年頭,敢擋皇上駕的人,也就你一個了。」
戚炎點著米拉的鼻頭,一臉的愛戀。
「既然要走,那就走個乾脆,省的那幫子人用什麼民生大計來阻攔你。再說,你這一頭白髮多漂亮啊,我還不想讓那幫子凡夫俗子看到呢。」
米拉說的理所當然。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我們正式離開這裡?」
「等到他們不再來煩你吧!」米拉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但是,我要去一趟大哥那裡。」
話音剛落,就見景洛涯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便裝的祁軒帝和九公主。
「臣(臣婦)參見皇上。」兩人急忙行禮。
祁軒帝隨意的在一個繡凳上坐下,歎口氣道:「朕知道留你們不住,今日朕是來送行的。」
「萬歲准了?」米拉反問出口,她可沒想到這個皇帝居然會這麼快就想通。
祁軒帝看了她一眼,「有你這個鬼精的丫頭在,朕能不准?但是,朕有條件,若是邊疆發生大的戰亂,你必須回來!」此時的祁軒帝身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米拉縮了縮腦袋,這祁軒帝什麼時候對她這麼好了?
「臣遵旨!」戚炎立即回答,他不想朝堂上的污濁沾染了米拉,但社稷百姓有難,即使皇帝不說,他依舊會站出來,盡他們戚家的義務。
九公主拉著米拉的手依依不捨,「小拉姐姐,你有空一定要回來看看九兒。你到了哪裡,一定要捎信回來,告訴九兒你在哪裡。」
「好……」
一輛馬車緩緩駛出城門,送別的人中赫然有當今萬歲和九公主。
景洛涯摸著米拉臨走前還給他的那個小竹哨,心中暗想:「有了戚炎保護,她以後一定再也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