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穎水眸中的驚訝很快消失,斂下眼瞼,粉頸微垂,嬌嬌柔柔的聲音帶著哭腔:「可是,祥他……」
戚炎走到牌位前,燙金的大字刺的他眼疼,這個家真的只有他一個了。
爹走了,大哥也走了,一個葬身北國,一個捐軀於南疆,一門兩代人,三人為將,卻犧牲了兩個,大哥是那樣的忠孝,走之後除了這「忠義」二字,再無其他,連個骨血都沒有留下,老天到底還是苛責他戚家。
顏如玉扶著眼看就要暈倒的姐姐,心中不悅,她早就知道將軍的青梅竹馬被景洛汐拆散,只是沒有想到那人竟然就是她失散已久的她最最敬愛的姐姐。
「多謝夫人體諒!姐姐,你就聽夫人的話,去休息吧。」
看似感謝的話,卻夾槍帶棍。
「大嫂,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你這樣,若是病了,我……我大哥若是地下有知也會心疼的。如玉,你是大嫂的妹妹,你們多年不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講,你陪陪大嫂。」他本來想說我的,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他們之間終究有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景洛汐說的對,他不能活在過去,至少他青澀的愛戀已經被這無情的歲月碾碎、掩埋。
「你也回去吧,我一個人陪著大哥就可以了。」
戚炎看站在身邊有些侷促的景洛汐,開口說道,沒有了以往的冷然,只是滿身的疲憊,這個家,只有他一人了,戚家上下幾十口人,卻只有他一個在苦苦支撐。
夜,如同往日一樣來了個早,滿天繁星在今夜異常閃耀,密密的鋪在深紫色的緞帶上,非凡華美。
景洛汐滿腦子都是白天的情景,嬌弱如林妹妹的夏薇穎,眼中滿是怨氣的顏如玉,渾身蕭索的戚炎,她突然覺得她已經抽身不開,即使她不想與將軍府有任何關聯,但她的身份終究是將軍府的主母,是寫入族譜的驃騎將軍夫人。
裹上披風,她向戚炎的書房走去。
不是去找戚炎,因為她知道他還在大廳守靈,而是因為那裡是整個將軍府地勢最高的地方,今夜星空如此美麗,數數星星也是不錯的選擇。
仰面躺在房頂上,呼吸著帶著寒氣的空氣,煩躁的心漸漸舒緩下來,閉上眼睛,聽著風兒吹動樹葉的沙沙聲,聽著籠中鳥兒的啾啾聲,倦意湧上,昏沉睡去。
大廳中的戚炎,在忽明忽暗的燈火下,倍覺孤寂,寒予為了她不顧自身安危去尋找雪蓮,至今未歸,如今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光鮮亮麗的生活,終還是孤身一人,手撫冰冷的牌位,一滴男兒淚從眼角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