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的神色間充滿了不屑的意味,她又怎會願意看著李重俊當上皇帝呢,只是事實如此,她改變不了而已。
武三思瞭解安樂刁蠻任性的性格,知道自己的話已經達到了目的,便起了身,道:「我府裡還有些事,就不耽擱了,勞煩公主等崇訓回來跟他說一聲,我有時間再來看你們。」
安樂的態度好了不少,點了點頭,又吩咐下人們親自將他送了出去。
一大早,安樂就命令丫鬟們將自己盛裝打扮了一番,然後便坐上了進宮的馬車,她要去看她的母后,也去探探宮中的形勢。
安樂走進香兒寢殿的時候,武三思也已到了,香兒倒並不介意,心想自己和武崇訓成了親,他們便是親家了,走動走動也是應該的,況且自從上次武三思的一番說話後,她對武三思的態度也好了不少,連帶著武崇訓也受到了些優待。
「母后,我來看您了。」安樂撒嬌道。
香兒也顯得很高興,起身拉起了安樂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多日不見,你是越來越漂亮了,對了,今日怎麼想著要來看看本宮的?」
安樂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看了眼武三思,道:「母后,兒臣聽說,這幾日父皇都住在上官昭容那兒,是嗎?」
香兒的神色顯得有些暗淡了,安樂接著道:「兒臣還聽說,太子和她走得很近。」
「你如何得知的?」香兒的神色變了變,這是她不知曉的。
安樂急道:「這事宮中的人都知道,只是母后您不知道,大概是因為太子是未來的皇上,而上官昭容又是父皇寵愛的女人,所以都不敢告訴您。」
「他只不過是庶出之子,也敢對本宮不敬,別以為依附了上官婉兒本宮就不敢對你怎麼樣,若不是重潤他——又豈能輪到你住進東宮呢?」香兒怒道。
「可是母后,太子早晚是要登基的,咱們不得不早做打算啊,否則的話,到了那時,恐怕我們連皇宮都待不了了。」安樂道。
「如何才能將他趕出東宮呢?」香兒似自語般說道,心裡卻在盤算著陷害李重俊的方法。
武三思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淺淺的飲了一口清茶,道:「這個世上,只有一種人不會和別人爭,那就是死人。」
顯然,這也正是香兒和安樂的意思,因此,她們並沒有表示反對。
三日後,是太平的生辰,婉兒和李重俊相約一起前往,婉兒早早的就起了身,梳洗打扮了一番,走出殿門的時候,崔湜早已候在了門外。
「娘娘要去哪裡?」崔湜躬身問道。
婉兒答道:「今天是太平的生辰,我和太子約好了,要一起去她府上慶祝。」
「娘娘不能去。」崔湜道。
「為什麼?」
崔湜卻不再回答了,卻也沒有要讓路的意思。
婉兒知道事情有異,吩咐道:「跟我進來。」
崔湜跟著婉兒進了大殿,婉兒譴退了宮人,道:「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崔湜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說了,道:「公主的宴會勢必會到晚上才結束,屬下擔心娘娘的安危。」
「誰要殺我?」
「不是您,是太子。」崔湜平靜的說道。
「太子?是她。」婉兒很快就想到了要殺太子的人是香兒,她對太子不滿,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
「所以屬下奉勸娘娘留在宮中,不要去赴宴。」崔湜道。
婉兒突然問道:「皇后要殺太子,這麼秘密的事,你是如何知曉的?這事武大人也有參與是不是?」
崔湜點頭,道:「派去刺殺的人是武大人安排的,他們都是我的手下。」
婉兒再顧不得其他,匆匆的往太子宮跑了去,可剛到門口,守門的侍衛便稟道:「昭容娘娘,太子已經出門了,剛才有公主府的人前來,說公主還有些事想和太子商討,要讓她早點過去,所以太子讓奴才告訴您,他先走一步了。」
跟上的崔湜勸道:「娘娘,還是回去吧。」
太子不能有事,這是婉兒此刻唯一的想法,為了讓江山恢復李唐的姓氏,他們已經付出了太多,而要幫女皇看著她的這些子孫,也是婉兒的承諾,於是轉過身,略帶哀求的說道:「崔將軍,請你幫我個忙。」
「娘娘要讓我去救太子?」
婉兒點頭,本以為崔湜會拒絕的,他畢竟是武三思的人,可崔湜卻點了點頭,道:「娘娘就安心的回去等著消息吧,屬下答應你,一定將太子平安的帶回來。」
婉兒欣喜著點頭的時候,崔湜已大步離開了。
天已經黑盡了,卻還是沒有等到崔湜等人回來,婉兒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了起來,不斷的在殿中踱著步,也不時回望著殿門的方向。
負責在外守候的宮女走了進來,喜道:「娘娘,太子他們回來了。」
宮女的話剛說完,太平、李重俊、崔湜三人便走了進來,婉兒忙上前問道:「太子,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崔將軍救了我們。」李重俊說道。
原來,這些年來,太平通過她的丈夫武攸暨也掌握了一些權利,再加上她本身對政治的渴望,勢力自然也是不可小覷的,今天是她的生辰,公主府自然是客似雲來,只是李重俊畢竟是未來的太子,太平自然是想拉攏這個庶出的侄子,以抵抗香兒等人的權利。
於是,她早早的就準備了馬車,親自前來太子宮迎接,誰知在回去的路上卻遭到了一群黑衣人的追殺,好在崔湜急時趕到,他們才能沒事的。
「婉兒,到底是誰要殺我?」
婉兒還沒有回答,太平已搶先道:「太子認為,這個宮中誰最想你死呢?」
「是皇后。」李重俊肯定的說道。
「殿下,沒事的話,屬下先告退了。」崔湜看了眼婉兒,向李重俊辭道。
「崔將軍。」太平叫住了他,一臉笑意的說道:「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婉兒看著太平的笑意,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太平的第二段婚姻本就是建立在血腥之上的,只是太平自己並不知曉而已,因此,武攸暨對她的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太平的骨子裡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對於別人的冷漠,她會回以更甚的冷漠,薛紹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從很早便已習慣了寂寞,只是這種寂寞終究是會有爆發的一天的,只是卻需要遇到一個能令之心儀的人,對於太平而言,或許崔湜就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