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
婉兒回過神來,將目光轉向了攤開的地圖,問道:「如果娘娘反對發兵呢?」
賢站了起來,走到了一盞燭火前,用手撥了撥燈芯,道:「所以我才說,這封奏折要選個適當的時候呈上去,現在我是監國,調集兵力抵抗突厥是合情合理的事,等將士都開往雁門了,再把這封奏折呈上去,母后一定不會再反對了。」
先斬後奏的想法並沒什麼不妥,只是賢太低估了她的母親,這大概源於這段時間,武後對於朝堂越來越少的關懷了,她的心思都在化解那場夢境上,也就讓賢錯誤的以為,她放鬆了對太子宮的態度。
賢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展身手了,所以才會忽略了週遭一切潛藏的危機,但是好在婉兒還保持著足夠的清醒,這件事成功了,賢就會登上帝位,而一旦失敗,賢失去的就將是生命。
而照目前的形式看來,後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武後斜靠在軟榻上,微閉著雙目,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婉兒走了進來,雙手托著那本賢以為會帶給他無限榮耀的奏折,每走一步,婉兒的心都會感覺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信任她,所以才將一切告訴了她,現在自己這樣做又算什麼?是背叛,還是救贖?
到了殿中,婉兒跪了下去,俯首道:「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所為何事?」武後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態,只是眼睛微微的抬了抬。
婉兒道:「邊關送來了急報,太子說,這事要請娘娘定奪。」
「太子為什麼不親自送過來?」
婉兒道:「太子身體有些不適,只說此事緊急得很,要奴婢立刻送來。」
武後終於睜開了雙眼,盯著婉兒道:「可是據本宮所知,邊關急報應該是三天前就送進宮了的,本宮還以為,太子是想有了解決辦法,再送來給本宮一個驚喜呢。」
武後說得自在,婉兒卻聽得心驚。
「出來吧。」武後淡淡的說道。
正諫大夫明崇儼從帷幔後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笑,道:「婉兒姑娘。」
「你怎麼會在這裡?」
武後替他答道:「他也是剛進宮不久,和本宮聊聊天,卻剛好聊到了邊關送來奏折這件事上。」
婉兒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明崇儼假裝不見,解釋道:「微臣只是無意間遇到了送折子上京的將軍而已。」
明崇儼和賢之間,素有過節,他說的偶然遇見,當然也是不可信的,或許他早就已經盯上了太子宮,只是苦無機會而已,因為一旦賢登上帝位,首先要弄出朝堂的人,一定是他。
這次有了這個機會,他自然想要借此大做文章了。
婉兒接觸到了武後探尋的眼神,只好答道:「太子的確曾想給娘娘一個驚喜,只是苦思了三天,也沒能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法,所以才讓奴婢趕著送了過來,怕耽擱得久了,影響邊關的戰事。」
「他還挺有孝心的。」武後的語氣中帶著些微的不滿。
婉兒道:「太子擔心過去的事情,會影響娘娘對他的態度,所以努力想要做出一些成績來給娘娘看,因此才會擅自做主,將奏折壓在了太子宮。」
婉兒說的過去的事,是暗示流言事件,武後自然明白,那件事會讓賢感到惶恐,因此,婉兒的話多少也讓她觸動了,至少,讓她不至於因此事而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