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凌志軒跑去,可經過翠葳苑時潔兒卻莫名的轉了方向。不知為何,她直覺得澹台冉皓或許會在這裡。
一踏進翠葳苑的院門,她便看到了守在那裡的玄墨和玄芷。
「姑娘?」玄芷吃驚的叫道,臉上的神情一時竟看不出是擔心還是歡喜。
冉皓果然在這裡!潔兒的心怦怦亂跳。或許澹台玨在說謊,冉皓根本沒事,興許她這會兒闖進去看到的仍舊是他與玉蝶親熱的場面。一時百感交集,她甚至真的很希望他仍是好端端的在與別的女人耳鬢廝磨。
深吸了口氣,她沒有理會玄芷與玄墨而是自顧自的朝正廳走去。伸手按動機關,右側的牆壁緩緩的移動開啟,一寸寸縮進牆體的夾縫之中。乾坤乍現,她驚異的看著廳中的眾人,而所有人也都吃驚的望著她。
目光掃過人群之中的隆御帝,潔兒的心禁不住緊緊一縮;轉眸間又看到老王妃在哭,她身上的汗毛頓時全體豎了起來。那一身紅艷的人可是齊悠雲?他身邊的老者又是誰?還有錢昕和水瑤他們統統都在。呼吸急而且促,眸光落在正廳中的軟榻上,那上面的雪白身影狠狠的刺痛了她的眼。
靠近榻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
澹台冉皓靜靜的躺在那裡,墨發披散,雖然合著雙眼卻彷彿比之前還要俊美。三庭五眼,他的臉頰與五官的比例勻稱精緻,增一分或減一分皆嫌多餘。他就像是一朵在凋謝前努力綻放的花兒,將自己所有的美麗毫不吝嗇的傾瀉釋放。
她俯下身跪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心跳竟變得愈來愈緩慢。他的睡姿很奇怪,只躺在軟榻的一側,一隻手向一旁伸出蜷指虛握。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抬起頭看向屋頂的夜明珠。一絲微笑染上唇角,她的姿勢不變,幽幽地說:「我可以與冉皓單獨呆一會兒嗎?」
除了錢昕與水瑤沒有人知道她這幾日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沒有守在澹台冉皓的身邊。可見她如此要求又無人能夠忍心拒絕。隆御帝輕聲一歎,扶著興安王妃率先走了出去。錢昕和水瑤緊隨其後。
齊悠雲走到房門口又忍不住轉回頭,只見潔兒起身繞到軟榻的另一側也輕輕的躺了上去,手指小心翼翼的探進澹台冉皓的手心裡。
「走吧。」他身邊的老者拍了拍他的肩,眼中卻在看到同一幕時燃起了一抹欣慰。
……
與澹台冉皓這樣肩並肩手握手的躺著,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兩人同看「星星」的日子。
潔兒知道他身邊的位置是留給自己的,她也知道他的手是想握住自己的手。那蒙著藍色輕紗的夜明珠依舊璀璨奪目,可與身邊的人兒相比卻明顯遜色了許多。
偏過頭,看著他俊逸的側臉,她嗔笑著埋怨:「傻瓜!」
轉身將他抱住,他身上的溫暖一如往昔。「傻瓜,傻瓜……」她在心裡不停的喚著,可每喚一聲她的心就更痛一分,也更傷一分。他居然如此用心良苦的為她周到妥帖的安排未來,甚至怕她因為他的死而傷心難過寧願她恨他。
他深情若此,她萬死難報!
手指似乎摸到了兩個環狀的東西,一時好奇,她摸索著從他的腰間掏出了一隻錢袋。
一面繡著點點桃花花瓣,一面繡著兩行金字:盼妾如星君似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這是她送給他的錢袋,她怎會不認得!那上面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她親手繡上去的。他一直帶在身邊,一如她手上那串粉色的珠串。只是那裡面的環狀東西是什麼?
解開袋口的細繩,她從裡面掏出了一張折疊得已然十分破舊的紙箋和兩枚戒指。疑惑的展開紙箋,那上面的字跡竟然是她的。那是她當日在康平王府寫給他的信,他居然還留著,甚至一刻不離的帶在身邊。再看向那兩枚戒指,一枚是他為她偽造的訂婚戒指,而另一枚則與她當日親手設計的男戒一模一樣。
他到底瞞著她做了多少事?他究竟為了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原來他的毒根本沒有解;原來為了救她,他的毒再也無法壓制;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原來當日他帶著她去衣飾店就是想要親眼看到她為他穿素的模樣。她怎麼這麼笨,這麼呆,這麼白癡!竟然沒有看出他的反常,沒有深究他的異行!他怎會背叛他們的愛情,他又怎會是個無情之人!她說過再也不會掉頭走掉的,可為何最後還是離開了他!
手心裡死死的攥著信箋與戒指,她伏在他的胸口終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
聽著門內傳來的哭泣聲,那悲痛欲絕的痛苦清晰且深刻,令所有人皆不禁深深的動容。隆御帝將老王妃交給水瑤扶著,自己則走到齊悠雲身邊的老者跟前,拱手一禮,他恭敬地問:「鶴兮先生,皓兒真的沒有救了嗎?」
捻著頜下的白髯,鶴兮微微的搖了搖頭,「老夫從源月峰帶回來的天源仙草只能幫皓兒續命十日卻無法解毒,若要真正解開噬心赤之毒還是需找到冰玫才可以。」
「可是朕問過稚隼國太子,他說冰玫已經失傳了幾百年了。那皓兒豈不是沒救了!」
「非也!」鶴兮看了眼一旁眉心緊皺冷漠寡淡的齊悠雲,含笑的說,「冰玫的主人已經找到了,她此刻就在皓兒的身邊。」
暗挑修眉,齊悠雲的眼底愈加的冷凝。
「潔兒?鶴兮先生,您是說潔兒她就是冰玫的主人嗎?」錢昕忍不住上前一步,「可是,如若她真的有冰玫不可能看著皓忍受痛苦,肯定一早就會拿出來啊?」
「那如果她自己也不清楚呢!」
隆御帝微一沉吟,突然道:「朕想起來了,當日武鰈軒曾在大殿上親口承認潔兒便是稚隼國的天命公主。既然稚隼國的國寶冰玫向來都是由天命公主掌管,沒道理公主出現了卻不見了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