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葳苑外,兩方對峙,劍拔弩張。
老王妃那一襲鑲著銀邊的紫煙羅拖地長裙在夜色中十分耀眼。「妖女,你竟將皓兒身邊的人全都迷惑了,簡直是可惡至極!」偏過頭,她一臉戾氣地道:「將這妖女給本宮拿下,生死不論。」
玄芷與玄墨迅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雙雙拔出寶劍,直指四周的隱衛。
眼看一場惡戰就在眼前。
「慢著!」清婉柔和的聲音隨著夜風吹入心懷,竟令人不由自主的屏息傾聽。「王妃一口咬定我是妖女,是嗎?」潔兒不卑不亢的直視著她的眼睛,「那麼,您認為只要殺了我便會萬事大吉嗎?」
老王妃一愣,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可仍舊嘴硬地說:「當然,只要你死了,皓兒便會安心的迎娶稚隼國公主。」
嘴角牽起,潔兒擺脫小花的攙扶、不理會玄墨與玄芷的阻攔,向前走近兩步。「如果真的這麼簡單,那我豈不是妄擔了『妖女』二字。您信不信,如果我死了冉皓也絕不會獨活!到那時別說迎娶什麼公主,恐怕王妃連兒子都會一併失去。」
「你!你想怎樣?」這正是她最害怕,也是最無法接受的結果。
暗暗苦笑,潔兒知道此話一出便等於承認了自己就是「妖女」,可就算不承認又能怎樣?!如果不能化解眼前的危機,玄芷、玄墨與小花都會受到自己的連累。
打定了主意,她故意輕描淡寫地說:「不如我們來做個約定吧!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一筆交易。」
「你說什麼?你要與本宮做交易?」老王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我可以幫王妃勸說冉皓取消退婚,順利的迎娶公主。而王妃則要答應從今而後與我互不干涉、和平相處。」
氣極而笑,老王妃不屑的撇了撇嘴:「真是笑話!你有什麼資格與本宮相處,你認為本宮還會將你留在王府之內嗎!」
「那麼王妃是想要讓冉皓與我一起再次離開王府嗎?」緊盯著她的眼睛,潔兒的目光湛湛,「難道您到現在還沒有覺悟嗎?如果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戰爭,那麼從一開始您就已經輸了!我並不想與您為敵,可您卻一直在步步緊逼,而這樣的結果只能令冉皓離您越來越遠。請您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如果我們在這裡刀劍相向,那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至於我這個『妖女』到底會不會傷害冉皓,您不妨試目以待,現在下結論,不嫌太早了嗎!」
老王妃倒吸了口氣,一顆心不禁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可看著身邊的隱衛,她又忍不住強硬道:「你再花言巧語也沒有用,本宮今日是不會放過你的!」
眉梢微挑,唇邊漾起一抹輕淺的笑容,潔兒無比鄭重地問:「王妃認為這一次可以成功嗎?」
「什麼?」老王妃的眼皮莫名的一跳,望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心中的恐懼竟如波濤一般氾濫成災。
「您要殺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您認為這一次可以成功嗎?」
身體抑制不住的輕顫,深埋在心底的惡魔又開始張牙舞爪的肆虐起來,那雙眼睛,那個擁有相同顏色眼瞳的人……。恐懼如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的將她纏繞,她甚至無法再在這裡停留一刻。「你說的交易,」老王妃顫抖著嘴唇,故作鎮定的說,「如果你沒有做到該怎麼辦?」
長長的睫毛緩緩的撲動,眼底的流光燦若星辰,「到那時,就請王妃派人過來,我自會引頸就戮。」
……
一團又黑又濃的烏雲慢慢的移動、擴大,漸漸的遮住了整片天空。黑暗中陡地閃過一道亮光,接著便響起驚天動地的雷鳴。大雨磅礡而下,地上慢慢的匯聚起一道道水流。
王府大門兩側的屋簷下各並排懸掛著兩盞風燈,燭光在風雨中搖曳,忽明忽暗、若即若離,可終究還是倔強固執的亮著。
雖然躲在門簷之下,可裙裾、袍角卻早已濕透。清涼的雨絲刮在臉上,濕潤中還帶著一股涼爽的粘稠。
「姑娘,這裡風大雨大,還是回房裡等著吧!」小花在潔兒的身後輕聲的勸道。
玄芷也忍不住出聲:「是啊,沒想到會突然下起大雨。或者聖君會等雨小一些時才會回來也說不定。」
脖子上火辣辣的,濺上了雨滴更是澀痛不已。伸手拉了拉衣領,潔兒凝視著幾乎望不見五指的遠處,幽幽地說:「我就在這裡等,直到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