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的靠近床邊,床榻上的人兒也一寸寸的映入眼簾。
墨色的長髮,雪白的衫袍,面如美玉,眉目如畫。澹台冉皓安靜的睡著,羽扇一般的睫毛濃密的覆蓋著眼底,可仍舊遮不住眼下淡淡的灰色暈痕,他看上去似是嚴重的睡眠不足。
潔兒輕輕的坐在榻邊,看著他恬淡的睡臉,抑制不住的心疼。手指不由自主的伸向他的臉頰,卻在即將碰觸的時候呼吸窒悶的再也接近不了分毫。
眼前一片迷濛的水汽,哪怕瞪大了眼睛他的面孔還是變得越來越模糊。心上像是架著一把鈍刀,來來回回的拉扯著,痛不欲生。不捨而又沮喪的收回手,緊緊的握住卻止不住的顫抖。她碰不到他,哪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因她缺失勇氣,即使只要再向前那麼一點點。
「為什麼不願意在我的面前拿下面具?」她低聲輕喃,不像是在問他倒彷彿是在自言自語,「為什麼不願意親口告訴我你是誰?對於你,我究竟算什麼呢?」
深深的吸了口氣,整了整心情,她將藏在身上的字箋輕手輕腳的放進他的腰間。目光無限留戀的膠著在他的臉上,強迫自己狠心轉身的一瞬,淚,終化作雨滴打濕了整片心田。
睫毛輕顫,在她轉身的一瞬,榻上的人兒無聲無息的睜開了眼睛。癡癡的望著漸漸隱沒在門外的纖弱身影,褐瞳中滿是破碎的痛楚。當初他只想著不要讓她捲入這場殘酷的爭鬥當中,卻沒料到他的隱瞞竟將她傷得如此之深!
「潔兒……潔兒……」發自靈魂深處的呼喚一聲聲皆帶著錐心刺骨的痛。如果他的痛可以減輕對她一絲一毫的傷害,那麼他寧願痛,哪怕再痛上千百倍,哪怕再痛上千萬年。
……
馬車行駛在平坦的官道上,速度很快。
潔兒坐在車內,眼睛盯著身旁籠子裡的白鴿,腦子裡一片空白。
「灰!」一聲馬嘶,馬車猛地停住。
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急衝,慌亂間她還不忘將鴿籠牢牢的抓在手上。重重的撞在馬車的內壁上,潔兒只覺得腳腕上一痛,整個人被反彈的力度狠狠的拋在車內。顧不上腳踝處的疼痛,她不解地問:「怎麼了?」
「姑娘,有人攔住了馬車,你留在車內不要出來。」趕車的侍衛說音剛落人已躍下了馬車。
有人攔馬車?為什麼?她小心的將鴿籠放在一邊,半掀車簾,就見跟隨自己進宮的幾名侍衛被五六個人團團的圍在中間。
那些突然出現的殺手衣著平常,可髮型卻很奇特,彷彿在哪裡見過。還沒等潔兒想明白,不過片刻的功夫王府侍衛竟全部被斬殺。
頭頂的光線一暗,一個嬌小的身影躍上馬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看今日還有誰能來救你!」
原來是她!一天當中聽過兩次的聲音,潔兒又怎會聽不出她是誰!
「是曦美人派你來的?!」不是詢問,而是十分的肯定。
小玉怔愣,沒想到自己蒙著面居然還能被她認出身份。眉梢高挑,她有恃無恐地摘下遮面的黑巾,神氣活現地說:「沒錯!就是曦美人要取你的性命,誰讓你不知死活的敢與她作對。」
輕聲冷笑,潔兒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若是當初遇到這種情形她或許還會覺得害怕,可經歷了這些日子的洗禮,她早已不是剛剛穿越而來的武潔兒了!
「你!」小玉臉色漲得通紅,恨恨的拔出腰間的匕首。雖然身為奴僕,可她自小就心比天高發誓要成為人上之人,又怎能容忍他人對自己的視而不見。
一把扯住潔兒的衣領,她幾近瘋狂的憤恨低吼:「你敢如此對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