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山,尊龍國邊界上最陡峭巍峨的山脈。
當初從山腳下經過的時候,潔兒還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如今身在山中卻完全是另一番體驗。
原本一入尊龍國的地界她就想直奔天極寶閣的。可澹台玨卻提出讓自己陪他去無名山裡見一個人。
無論如何,能夠走出那一片沙漠,沒有他,她自己一個人是絕對做不到的。如今就當是報答他不辭辛苦尋找自己的情意,她不想欠他什麼,打心底裡不想。
一出了沙漠,天氣便不再炎熱如荼,但也不像都城裡那般雪花紛飛。無名山上正值一片深秋的景色,滿山滿樹紅黃兩色的葉子,紅的是楓樹,黃的是梧桐。
梧桐果累枝的垂掛著,有的都已經乾癟了。潔兒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枚棕色的小果實,那模樣像極了桂圓,只是上面佈滿了小刺。正要扒開它的外皮,卻突聽澹台玨帶笑的聲音傳來:「小心,別紮了手指!」
手一抖,到底還是被刺了個正著。
略帶埋怨的瞪了他一眼,可那人非但不惱,唇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幾分,「是不是餓了?!再忍一下,我們上了山就有東西可吃了。」
潔兒的臉上一紅,這會兒就是再餓也不好意思吃了,丟開手裡的梧桐果,她提著裙擺率先朝山上走去。
笑了笑,澹台玨拾起一片梧桐葉快步跟上。
「你知道這是什麼葉子嗎?」
看向那一片掌形的黃色葉子,潔兒點了點頭,道:「當然,這是梧桐葉。」
「梧桐?」澹台玨詫異的仔細瞧了瞧手中的葉子。
「怎麼,不是梧桐嗎?」
「嗯……」遲疑了下,溫潤的聲音輕輕揚起,「我們叫它鳳凰葉。」
抬起手擦了擦額上的薄汗,潔兒放慢了腳步與他並肩而行,「栽下梧桐樹,自有鳳凰來。這名字倒也貼切。」
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這個清秀的女子身上,澹台玨若有所思地說:「不過你稱它為梧桐也很是好聽。」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樹,以前只是因為喜歡描寫它的一句詩詞,所以有從書上看到過。」隨意的與他攀談,潔兒覺得這是緩解疲乏的極好方法,這樣一邊聊天一邊爬山,似乎比剛才輕鬆了許多。
「詩-詞?」
轉頭看向他,潔兒的心情不錯,於是一字一句的念著:「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驚喜,訝異,不可思議,甚至還有些不敢置信。慢慢的咀嚼著、回味著,澹台玨不無讚歎地說:「果然是好文章,就是太過悲傷了些。」
潔兒一笑,並不多做解釋。
隨手又摘下樹上的一片楓葉,澹台玨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笑著問:「那麼此物又為何呢?」
「紅楓,或者丹楓。」
「哦?」劍眉微不可見的挑了挑,明眸中摻雜著幾許期待與研判。「關於它可有好文章?」
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潔兒巧笑嫣然地輕念道:「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氣息含於胸中,澹台玨不禁對潔兒刮目相看,如果剛剛他還有些似信似疑,那麼如今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女子。心,微微的動了動;目光,再投向她時已多了一份欣賞。「妙……」話還未曾出口,忽覺腳下的土壤鬆動。提起內力,可身體還是隨著山邊滾落的石塊向下墜去。
「澹台玨!」
一聲急切而不失清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隻微涼的小手緊緊的拉住了他扒在一棵小樹上的手。
原本腳下微一借力他立刻便能躍上來,可心底忽然升起的念頭卻令他沒有這樣做。
「潔兒,快放開本王,否則你會和本王一起摔下去的?」
一起死,她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