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印一個比一個深,呼吸一次比一次重,火燒一般的熱度灼得他舉步維艱。身上的絲袍雖然極為輕薄透氣,可澹台冉皓還是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點燃了一般。
舉目望向頭頂不停散射著滾滾熱浪的火球,他真恨不得用箭將它射下來。吞了下口水潤潤喉嚨,他繼續艱難的向前行走。
天空靜默的延展著,大漠靜默的鋪陳著,天與地之間一點純淨的白,緩緩的移動著,堅毅的移動著,一刻不停的移動著……
「她們不是我的女人,因為她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擁有這樣的資格!」
手掌支著下巴,潔兒出神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腦子裡一直重複著齊悠雲說過的這句話。
他說這話時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與嚴肅,彷彿還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疲憊與落寞。也許是他和鄒白馳長得太過相像,也許是這些日子的相處發現他並不是個壞人。對他,她竟有些莫名的擔心,甚至情願他永遠都是那副萬事皆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轉頭看了看屋裡的擺設,雖然比不上興安王府與康平王府中的精緻,但是作為女子的閨房卻也稱得上是十分的講究了,只是美中不足的,窗子小了一些。
不過烈焰教這座建在沙漠之下的地下宮殿還真是特別。除了一座隱藏在沙丘中的石門,從外面看去就只是一片再正常不過的沙漠而已,可一旦進入石門,又會令人不自覺的驚詫於它的內裡乾坤!就拿這扇面朝大海的窗子來說,潔兒認為它最是神奇。如若從外面尋找連一絲痕跡都不見,可從裡面看去又分明就是一扇既可通風、又可觀景的窗子。
正胡思亂想著,房門被人重重的推開。潔兒一驚,猛地回過頭去,卻見陸蘋婷冷冷的站在那裡,面無表情地說:「教主讓我帶你去大殿。」說完轉身就要走。
「陸姑娘,」潔兒出聲叫住她,「可以拜託你下次進門時先敲敲門嗎?」
陸蘋婷愣了下,美麗的眼睛裡滿是不屑與鄙夷,「你以為你是誰?教主夫人嗎?」
越過她的身邊,潔兒只是淡淡一笑,不回頭地說:「那或許是你的夢想,但不是我的。不管我是誰,彼此尊重都是最起碼的禮貌。走吧,我不認得路。」
身後的呼吸聲明顯的一滯,片刻,傳來一聲更像是自嘲的嗤笑,「你用不著得意,很快你就會和我們一樣……一樣的無望。」
潔兒愣住,陸蘋婷語氣中的絕望與茫然那麼濃烈,甚至還帶著一絲難平的憤恨。禁不住與齊悠雲的話語聯繫在一起,只是她實在不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烈焰教的大殿燈火通明,極為莊嚴肅穆,四壁皆是精美繁複的花葉浮雕,只有正中的寶座上赫然凸現著一隻振翅的飛鳥。殿內擺設著香案,上面還放著一把木梳、一把剪刀和一隻青瓷碗。
齊悠雲紅衣似火端坐在寶座上,殿內兩側站滿了一眾女子,皆是屏氣斂聲,彷彿大氣都不敢多出一下。
蘭姑將一個蒲團放在香案前,拿起案桌上的木梳對著潔兒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做什麼?潔兒不解的望向齊悠雲,該不會是想要剪了她的頭髮當眾剃度吧!可是,她的目光又看向週遭的女教眾,並沒見她們成為尼姑啊!
「別怕,入教是人生大事,循禮是要剪去一些頭髮的。」蘭姑見潔兒不動,便過去拉住她一邊走一邊安慰道。
潔兒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寶座之上一直巋然不動的齊悠雲,她倒不是捨不得剪去些頭髮,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固執,既然成了烈焰教的教徒也不一定能擁有成為他的女人的資格,那麼又為什麼一定要讓她入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