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尊龍國的地界,越往南走天氣越熱。換掉棉裙,著身的單裙竟然是從頭裹到腳,連手指都不露一根的樣式。在河邊休息的時候,潔兒終於忍不住對著水面照了照,這樣的打扮讓她覺得新奇,很是有點兒中東風。
原本還有些納悶為何要這般裝束,然而當身處一望無際的浩瀚沙漠時,潔兒才知道這樣的衣裳有多麼的必要。
巨大的太陽灼熱的頂在頭上,將天空壓得極低;遠近前後皆是高低起伏的沙丘,一波連著一波,一峰接著一峰,彷彿永遠都沒有盡頭;偶爾會刮起一陣旋風,細細的沙粒被翻捲著吹打在人的臉上,哪怕隔著遮面的巾紗依然能夠感受得到那種硬澀的微痛。
放棄馬車與馬匹,一行人皆騎上了高大的駱駝代步。坐在兩個駝峰中間,儘管身~下的龐然大物走得很慢,可潔兒還是覺得左右搖晃得厲害。她從來沒有騎過駱駝,剛騎上去的時候難免有些緊張,全身緊繃,手腳並用,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汗透了衣衫。
其他的女教眾早就將她視為了眼中釘,這一路上她幾乎都是被孤立的,這個時候她們看她的笑話還來不及,哪裡還有人肯幫她、教她、安慰她。
「放輕鬆點兒!」懶散不羈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啊?」一閃神,身子猛地打了個趔趄。潔兒急忙又死死的扣住駝峰,緊得連指甲都幾乎快要陷進厚厚的皮毛裡。一陣旋風呼嘯而過,巾紗被吹掉了一邊兒,臉頰立時暴露在熾烈的陽光之下。既想將巾紗重新戴好,又不敢輕易的鬆開手,潔兒真是鬱悶到家了。
歎息的搖了搖頭,「鬆手,抓住這個。」齊悠雲將駱駝的韁繩交到她的手裡。偏著身,他與她保持著相同的速度,伸出手十分仔細的將她的巾紗戴好。
一模一樣的長相、一模一樣的神情。他的專注,他的細心……潔兒的眼中漸漸蓄滿了淚。
曾幾何時,也有這樣的一個男人如此專注而細心的為她繫好安全帶、為她整理衣服和頭髮。只是,她或許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見不到他了。而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卻令她禁不住恍惚起來。彷彿時空在這一刻這一點發生了重疊,她沒有穿越,沒有離開家,更沒有離開過他。
點漆般的眸珠深了深,齊悠雲靜靜的看著她的淚一顆顆的流下臉頰,心中莫名的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手指更是不受控制的探了過去。觸碰……清涼的溫度,亦如他的指尖。
頃刻驚覺,他對自己的「失控」無法理解,更加無可奈何。憊懶的扯了扯嘴角,他戲謔與輕佻地說:「怎麼,感動成這個樣子!放心,只要你乖乖聽話,本教主自然疼你。」
迷濛的眼眸瞬間凝住,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潔兒轉頭向前,專心致志、小心翼翼的尋找「駕馭」的感覺。她突然想到她鍾愛的摩托車,難道騎駱駝比騎摩托還難嗎?!
它的步伐、它的律動、它的脾氣、它對她的適應,那麼她是否也應該去適應它?!
慢慢的,她開始放鬆;慢慢的,她找到了一絲感覺;慢慢的,她開始享受;慢慢的,她覺得喜歡……
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不遠不近的跟在潔兒的身邊,齊悠雲不著痕跡的護衛著她的安全。她看起來好像很柔弱,可骨子裡卻十分堅強而倔強。這些日子,她一直安靜的呆在他的身邊,可他知道她沒有一刻不想著如何逃離他的視線。
「魅風聖君!」他的心裡無端的多了一絲連他自己都不瞭解的妒忌。她為何會喜歡那個戴著面具的男子?!
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確實很感興趣,不然他也不會大老遠的跑去都城尋她。只是,那會是一種喜歡嗎?
閉上眼睛,眼瞼遮住了墨瞳中吹皺的圈圈漣漪,可腦子裡卻無論如何也阻隔不斷那令人費解的問題——喜歡,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