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換藥了。」潔兒婉轉柔和的聲音縈繞在葉羽的耳邊,聲音不高,卻令他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泛起層層波瀾。手指有一瞬間的麻痺,血液在軟軟淨淨的聲音裡流得異常緩慢。他暗暗的深吸了口氣,試圖甩開這令他莫名悸動的情緒。只是,哪怕他始終低著頭,卻仍舊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的一舉一動。
拿著藥和紗布,潔兒輕手輕腳的繞過熟睡的星兒湊到葉羽的跟前。
半垂眼簾,葉羽面無表情的坐靠在炕上,彷彿沒有聽到潔兒的話一般,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沒有半點兒反應。
潔兒凝眸注視他半晌,不理解他怎麼總是這麼彆扭,就好像自己欠了他多少錢似的。心裡嘔著一口氣,也不等他反應,她粗魯的伸手就去解他的衣衫。
葉羽猛地抬起眼眸,可一對上潔兒的眼睛又慌忙別開眼去,只是他蒼白的臉上卻多了一絲淺紅。
潔兒一笑,手上的力道頓時減了幾分。解開他的衣衫,拆下纏在肋下的紗布,她不禁長吁了口氣,傷口癒合得還不錯,只是想要完全康復恐怕還需要一段時日。
葉羽心中的波瀾已然變成了細碎的微波,一層裹著一層,將一顆心犁成了梯田,一楞一楞的,偷偷的藏匿了許多的情緒卻不自知。她專心致志的樣子十分迷人,油燈散射出的微弱光亮為她姣好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暈輪,朦朧中她的眼波格外清亮,長長的睫毛輕顫著,如落在花蕊上的蝴蝶小心翼翼的吮吸著花蜜。她的指尖帶著淺淡的涼意,撫在他的傷口上連那火辣灼燒的疼痛都彷彿瞬間熄滅了。
重新上好藥,又換了一塊乾淨的紗布,她的雙手靈巧仔細的為他包紮。一手輕按住傷口,一手將紗布圍著他的腰慢慢的纏繞,她的動作很輕很慢很柔,生怕會弄痛了他。他的目光深深的固定在她的臉上,眼底悄悄的泛起欣賞、感動與溫柔。
紗布在他的腰間平鋪開來,潔兒的右手繞到他的身後,左手環過他身體的另一側,微微探身向前兩手在他的後腰處交換紗布。他的氣息突然變得急促,潔兒不解的轉頭,竟發現他的側臉早已緋紅一片。
她的動作突然滯住,動也不敢動的慌張問道:「怎麼,我弄痛你了嗎?」
她的髮絲輕輕的撩撥在他的鼻端,帶著淡淡的馨香;她柔軟的身體僵硬的靠在他的胸前,帶著濃濃的擔憂。葉羽突然有種被呵護、被需要的陌生感覺。這一刻他突然好想時間就此停住,讓他也能感受到一點點溫暖——被人關懷與重視的溫暖。
窗外猛然一股疾風掠過,葉羽的瞳孔頃刻緊縮冰凍,他竟然如此大意,居然連有人在附近都沒有察覺到。
「還疼嗎?」
「呃……咳!不疼。」突然驚覺潔兒還僵立在自己的懷裡,葉羽收斂了下心神,不自然的應答。
潔兒放了心,又繼續為他包紮,只是動作放得更輕更柔。終於,為他繫好了最後一顆扣子,潔兒擦了擦鼻尖上的細汗鬆了口氣,感覺竟像是打了一場硬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