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浮雲在墨色的天幕上幾乎看不出痕跡,只有透過朦朧的月色,才能依稀看得到它們的影子。碧草蔥蘢,穹廬寬廣,天與地在某一點融合,又在某一點分離。
忽然,一道亮光一閃而滅,似閃電,又似煙火,炫亮異常還留著一條頎長的光尾。明亮之中,一紅一白兩個身影穿梭交錯。忽地,又是一道亮光。這才發現原來是兩人的兵器相交碰觸時發出的火花。
白色的身影清雅俊挺,手中一條銀色的軟鞭如一條飛舞的游龍,亮閃閃的光芒刺人眼目。身形舒展輕矯,墨發翻飛舞動,衣袂飄搖宛若謫仙。電閃光爍的瞬間,一道亮光清晰的映照在臉上——平板、陰冷、僵硬,讓人看過便再難忘記——那是一面銀色的面具。
紅色的身影袍袖又寬又大,看不清他手中使用的到底是何種兵器,只是覺得他袍袖之內必定另有乾坤,而不時聽到的「嗖嗖」聲,更讓人的心也跟著莫名的緊縮,似乎在他的手中連風也有了形態、有了生命,隨著他的臂膀指掌成了最犀利的武器。
銀鞭倏地一抖,鞭稍直指紅衣人的喉頭。嘴角微翹,一絲憊懶充斥眼底,紅衣人也不閃躲,只是略偏了身兒將肩頭的空當露了出來,寬大的袍袖一揮,一抹微紅的光線直射白衣人的胸口。白衣人一凜,伸出左手去接。只聽得「叮」一聲清脆聲響,銀鞭的鞭稍正嵌入紅衣人的肩頭。而白衣人則直直伸著左手,掌心一片紅光。
「哈哈!我們這種打法無異於是在同歸於盡吶!」紅衣人狹長的眼睛微瞇,笑容慵懶的掛於唇畔,週身散發著惑人而妖冶的光暈。
白衣人撤回軟鞭,銀色的面具上顯露不出他任何的情緒,只是那雙唯一能夠看得到原本面目的眼睛此刻似乎正氤氳著極深的怒氣,冰冷得彷彿結下了堅不可摧的寒霜。「卑鄙!」透過面具發出的聲音帶著朦朧的回音,讓人聽不清他真正的語聲,可那迷人的磁性卻令人無法不深醉其中。
鮮血透過紅色的衣衫渲染成一朵妖嬈的牡丹,可紅衣人卻絲毫不在意肩上的傷口,伸手捋了捋吹拂在臉上的髮絲,眼中的笑意更盛,濃淡適宜的修眉一挑,牽扯著漫不經心的唇角:「我們可沒有事先約定不准用毒。」狹長的眼睛漾著惑人心魄的粼光,還彷彿帶著一絲調皮的狡黠。「今日我傷在你的鞭下,你中了我的奇毒,就算我們打了個平手。倘若聖君能夠解得了我的獨門之毒,那麼我烈焰教從此之後便以聖君馬首是瞻。」瀟灑的轉了個身,他背對著白衣人,自顧自地說:「但,若是聖君毒發身亡,那就別怪我齊悠雲去接管你的天極寶閣,如何?」
「哼!」白衣人一聲怒哼,宛若驚鴻的身影只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只是他的聲音卻好似凝固在了天地之間,久久揮散不去。「齊悠雲,你的烈焰教定是我魅風聖君的囊中之物,你等著瞧好了!」
望著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天際,齊悠雲眼中的笑意慢慢斂去,只剩下一片清明之光。抬頭看向那一輪被浮雲微遮的圓月,他修長的眉毛緊蹙,不無擔憂地喃喃說道:「師兄,你交代悠雲的事,悠雲已然辦妥。只是這噬心赤之毒真的有解嗎?」
「咳!」黑暗中不知何時又走來一人,鶴髮童顏,青衣皂履,一身的道骨仙風。「萬事皆有因果、緣法,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法子,但願我的這一番苦心能夠得上天垂憐,保得那孩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