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色的藥丸和著血一塊吐了出來,掉在地上。
逐雲霓站在他們身後,望著他們兩個相攜而去的背影,突然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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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綠水,茅草屋,鳥語,花香。
「快點來快點來,娘給你們做飯吃哦。」
流蘇站在小茅屋門口,拍著手對在山那邊玩耍的不亦樂乎綺羅和不悔說道。
「來了……」
綺羅和不悔兩個人手牽著手跑了過來。
流蘇在小茅屋裡做飯,他們兩個就兩個人快樂地幫忙打下手。
一會擇菜,一會切菜,一會幫流蘇擦汗。
三個人還不時地說笑著,那笑聲飛到好遠好遠去。
這幾天,他們兩姐弟和爹娘在這悠悠的山谷間度過,山谷間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淌過,藍天青山,鳥語花香,頗有世外桃源的感覺。
他們一家四口,每天無憂無慮,同一張桌子吃飯,同睡一張床,聽流蘇講新奇的故事,聽逐堯皇講小時候的事情。
逐堯皇含笑看著他們,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看到兩個都長大了,一個九五之尊,君臨天下,一個幸福地出嫁了,他的眼中就泛起了朦朧的淚意。
「娘,這是什麼地方呢?為什麼你和父皇帶我和姐姐來這裡啊?」
小不悔一邊生火,一邊摸著黑乎乎的臉問道,小綺羅同樣揚起疑惑的臉——
「這是父皇和你娘相遇的地方。」
也是整個故事開始的地方。
逐堯皇走了進來,說道。
流蘇回過頭來,兩人的目光交匯,熾熱,纏綿,不捨……
明明很心痛,卻依舊笑意綿綿。
「在這裡相遇?那一定有很精彩的故事咯?」
小綺羅眼中閃爍著好奇地光芒。
「想聽嗎?」逐堯皇頓了下來,摸摸兩個孩子的小腦袋,問道。
「想聽!!」他們使勁點頭,生怕錯過什麼。
「父皇給你們講。」逐堯皇看了流蘇一眼,微笑著說道。
「好!」
這天傍晚,夕陽漸漸西下,小茅屋外,悠悠天地之間,流蘇在小茅屋內做飯,炊煙裊裊,飯香飄來。
逐堯皇躺在小綺羅和小不悔親手做的竹躺椅上,閉著眼睛,將往事一一道來。
「故事是這樣的,父皇當年和你們的四叔,十三叔領兵作戰,結果遭遇了埋伏,父皇受了重傷……」
他的聲音清寧如許,彷彿如泉水匆匆流過人的心尖。
故事裡的主角不止一個,如今,他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中,就這樣天各一方,不知去處,在各個角落,或悲或喜。
綺羅和小不悔托著腮聽他講著,他的故事裡,有美人,有江山,有兄弟,有情有義,有愛有恨,有笑有淚……
蕩氣迴腸,千回百轉……
流蘇站在屋內,已經淚如雨下。
「不悔,綺羅,想看父皇娶你們的娘嗎?」
是的,他和他的流蘇沒有真正成過親,只有一次冥婚,她還沒有見過他娶她的樣子。
「好哎好哎,我們要看父皇娶母后!」
兩個小孩興奮地拍手。
「好嗎?」他問端著菜走出來的女人。
「……」她點頭。
「可是,沒有千軍萬馬,也沒有華貴的嫁衣了。」他說。
她走了過來,彎腰從後面抱著他的頭,說道,「有你,有他們兩個,就夠了。」
*
逐堯皇要娶秦流蘇了。
他不是皇帝,她不是皇后,他們只是逐堯皇和秦流蘇。
他們不要千軍萬馬,不要富麗堂皇,不要榮華富貴,他們只要彼此。
……
逐堯皇一襲紅色喜服,臉色被襯托的更加蒼白,但是他的精神很好,連眉眼間都是快樂。
流蘇和綺羅在另外一間小屋裡緊張而忙碌準備著。
當然,這裡最忙碌的人都是小不悔了,他就像只快樂的小鳥,一大早就和和綺羅去採了很多花,把小茅屋佈置的漂漂亮亮的。
現在又在兩邊的屋子穿梭來穿梭去,忙的滿頭大汗的。
「姐姐,姐姐……你那邊好了沒?」
「就快好了,我在幫娘披蓋頭呢。」綺羅的聲音從屋子裡面傳來。
「父皇,你愛我娘不?」
「愛。」
「父皇,你吃橘子不?」
「不吃。」
「父皇,你喝水不?」
「不喝。」
「那父皇,你緊張不?」他又歪著小腦袋,好奇地問道。
「緊張,你看……」逐堯皇攤開了手,他有一雙漂亮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乾淨……
「呀,父皇,你手心出汗了呢。」小不悔摸了摸逐堯皇的手,說道。
「母后,姐姐……父皇好緊張的,他出汗了……」
小快樂又往流蘇那邊跑去了。
「娘,你看,你好美哦。」小綺羅拿來銅鏡給流蘇照。
流蘇睜開眼睛,往銅鏡裡看去——
她著了一身紅色的喜服,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櫻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將烏黑的秀髮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個櫻花釵,這是那日她遺失在楓葉林,逐堯皇拾起,隨身攜帶多年的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