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快點快點……魚兒上鉤了……鴨子,拿木桶來呀……快點呀,魚兒要跑啦……」
逐堯皇陪著女兒在溪邊釣魚,看女兒著急的樣子,他寵溺至極地看著她,笑道——
「喊這麼大聲,魚兒要跑了。」
「魚兒不會跑的。」綺羅信心十足地說道,「因為父皇是釣魚的人呀,魚兒被父皇的風姿所折服了,它不會走的。鴨子,你說是不是?」她把目光投向在那拌魚餌的小將軍無崖子。
「嗯。」少話的少年點了點頭。
「呵……」逐堯皇收起魚竿,果然,一條紅色的大鯽魚在那活蹦亂跳的。
「你看,我說的對吧!父皇,好漂亮的魚哦,我們不要吃它了,留著養吧。」
綺羅和無崖子跑了過去,將魚兒小心翼翼從魚鉤子上取下來,放在木桶裡。
……
流蘇遠遠地望著前方。
她的眼中,全是那個一度衣如雪,人如玉的男子;那個笑顏如丹楓飛揚的男子。
陽光將他籠罩,耀出一襲奪目光澤,渾身散發出帝王的霸氣,一如從前那個高高在上,威嚴卻又不乏仁慈的帝王。
如果不是她對他拔了劍,以至於……舊疾復發,三年古墓的光陰,掙扎著,悔恨,卻無法挽回了……
他不必死……
堯,殺你的人,最終還是我呀。
流蘇站在他身後,很久,很久……
逐堯皇似感覺到身後那道目光的專注和熱切,他緩緩轉過身去,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
目光這樣如火般的糾纏,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眼前忽地一花,有落葉劃過流蘇的眉心,沾上她的手背。觸葉柔軟,她拈指夾起——
一片紅葉。
似火之紅,似狂相思。
似卿之情……
她抱住了他,頭貼在他的背上,也不顧女兒和無崖小將軍在此,就這樣不顧一切地抱緊他。
就算他在中了絕情散的情況下要將她狠狠推開,她也不會放手,絕對……不放手。
綺羅和無涯對視一眼,綺羅捂著嘴巴嗤嗤地笑,「快走,別打擾他們了。」
「嗯。」
兩個小孩兒拿著魚竿和木桶匆匆離開了。
逐堯皇有片刻微怔,「怎麼了?」
「我們……重新開始吧,不管愛不愛,你喜歡和我在一起的感覺就行了。」
她不說對不起,不說都是她那一劍的錯,她只說重新在一起,這是她所有的心聲。
逐堯皇覆蓋住流蘇的手,問,「因為朕的病?」
流蘇怔忡。
「朕不需同情。」
他要將她的手掰開,流蘇緊緊扣住,死也不願鬆開——
「誰說我是同情你,你是逐堯皇,你根本不需要任何同情,我為什麼要同情你?你想得美,我才不會同情你。」
「那是為什麼?」他問,眼如點墨。
「因為……」流蘇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那雙墨玉般漆黑的眸子,「我愛你。」
她說。
聲音似繚繞的樂曲,輕拂而過。
他的心,禁不住地顫抖。
這句話,在他的心底掀起了巨大的漣漪。
流蘇雙手攬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在他的耳邊說道,「我愛你,瘋狂地,飛蛾撲火地,不顧一切地愛你,不管你是不是愛我,我都愛你,我永遠永遠愛你……我絕對不會放手……」
「你……」他遲疑。
「堯,請你聽好: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來生也罷,我永永遠遠都是你的!我心已許,終生不變,天地為證,日月為鑒。」
她在他的唇邊,印上深深的一吻,這吻帶著天長地久的味道,帶著今生來世的氣息。
逐堯皇懷中的白布掉了下來,上面印著的,便是用血書寫的這十六個字。
「你說的?……」
「是,我懷著好幾月的身孕,帶著綺羅,不遠千里,奔波勞碌地去看你,我用我的血留下了這十六個字,希望你出古墓的時候能一眼就看到讓你知道我來過了。,你果然看到了,還印了下來,看在我這麼愛你的份上,你是不是應該接受我重新開始的建議呢?」
她笑,攬著他的脖子,親吻著他,不願放開。
身後火紅的花海,如浪潮一般洶湧。
就像她那顆洶湧澎湃近乎窒息的心。
「堯,好不好?」她追問。
他依舊不語。
「如果你不答應,我會主動勾搭你的,我有很多很多勾搭的方法,到時候會讓你很煩很煩,所以你還不如現在就答應了。」
她的心,已經碎成了不知道多少遍,如果不是她的這一劍,他根本就不用英年早逝。
但是,她還是把所有的淚和傷痛都深深埋進心裡,用最俏皮的方式來強迫他答應。
逐堯皇將她的手掰了下來,轉身離去。
流蘇的心,沉到了谷底——
「堯……」
「朕等著你來勾搭。」
逐堯皇的聲音遠遠地從風中傳來。
「好!你等著……」
眼淚,終於滑落而下。
她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緩緩地跪倒在地。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悔不當初!
她毀了他們白頭到老,執手看夕陽的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