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請皇后娘娘出浴。」大約沐浴了半個時辰,蘭兒和杏白上前躬身說道。
「嗯。」流蘇站了起來,水煙將她環繞,她渾身散發出一種朦朧美。
宮女們將一塊紅得耀眼的絲綢攤開——
流蘇跨出沐浴桶,宮女們便立即用絲綢將她包裹住。
「來人!」老嬤嬤高聲喊了一聲。
緊接著,一張雕花玉床抬了進來,流蘇被抬著躺了上去,蘭兒和杏白再替她蓋上絲綢被子。
「皇后娘娘,要趕往文華殿了。」杏白彎腰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嗯。」
流蘇的手腳都被包裹了起來,像條美人魚一般。
此時,她好緊張,好緊張,心跳好快好快,她懷疑那些抬著床的奴才們都聽到她的心跳聲了。
孩子都有了,她不會不知道接下來將發生什麼,也不會不知道她搬入文華殿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允諾了逐堯皇一生一代一雙人,生生世世長相依的承諾。
她一腳垮了進去。
突然,她的腦海中迴響起了逐野瞳那日的話——
「三天後,我在老地方等你看梨花雪,這是今年最後一場,過了這一場,又要等明年了。」逐野瞳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那一回,他不像以往那樣霸道,而是像一個成熟的男人一樣,用最大的誠意請她赴約。
今天便是三天後,太陽都快落山了,他還在那裡等著嗎?
逐野瞳,對不起,有的愛,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讓某些情緒和秘密永遠地留在了心裡。
*
逐野瞳坐在梨花樹下,從早上一直等到了黃昏,那落日昏黃的餘暉灑在他冰藍色的袍子上,將他整個人團團包住,他的週身散發出暖色的光華。
似乎知曉他的心意一般,最後一場梨花雪未落下,和他一起在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他抿著唇,從早到晚,沒有說過一句話,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變過。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流蘇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逐野瞳……」
突然,他耳旁響起一個歡快的身影。
「流蘇……」他驚喜地看過去——
卻發現,四周空無一人,只有那偶爾飄落的雪白花瓣伴著他。
他太期待她的到來,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驚喜的笑容在他的臉上慢慢瓦解,凝固……
她,還沒有來。
「流蘇,我在等你,你不要忘了……我會一直一直等下去……」逐野瞳說道——
彷彿,夕陽也知道了他的哀傷,一直停留在天邊,不曾散去,和他一般,固執地等待著。
「我會等,我會一直一直等……」
*
終於,一切準備就緒。
逐堯皇端坐在文華殿內,等待他的皇后秦流蘇的到來。
今天,將是一個不凡的日子。
「皇后娘娘到!」這時候,文華殿外一個聲音響起。
逐堯皇站了起來,臉上含著笑意,朝殿外走去。
「皇上,按規矩,您該坐在這等奴才們將皇后娘娘抬進來。」
「不,朕要親自將她抱進來。」
「是。」
逐堯皇往外走去——
「唔……」剛走入殿門口,突然,他只覺得體內一股強大的氣流衝撞而上,胸腔內一陣燒灼的感覺,他猛地摀住胸口。
緊接著,猩紅的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鮮血滴在白袍上,又是一片觸目驚心。
「皇上!!」奴才們嚇壞了,連忙上前扶住逐堯皇。
*
「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蘭兒和杏白對視了一眼,眼中露出不解,怎麼回事,等了這麼久了皇上還讓皇后進殿去?
莫非皇上要給皇后驚喜?
「皇后娘娘……」
「皇上旨意,政務繁忙,請皇后娘娘回華清殿去。」
突然,文華殿的大門開了。
可是,出來的人不是逐堯皇,而是小寶。
流蘇聽了,猛地睜開眼睛,讓她回去?怎麼回事?
「寶將軍,是……是不是弄錯了?搬來文華殿這是皇上下的旨意,皇后娘娘都準備好了,這……」
「蘭兒,這是皇上旨意。」
小寶重複說道。
「可是,就算政務繁忙也還是可以先讓皇后娘娘進殿的呀,這和皇后娘娘進殿又不衝突……」杏白不解地爭辯道。
「皇上旨意!你們想要抗旨嗎?」
小寶冷冷地說道,似一點也未將流蘇這個皇后看在眼裡。
「可是……」
「杏白,蘭兒……」
這時候,將所有談話都聽到了耳朵裡去的流蘇開口了,她制止了兩個貼身宮女繼續說話。
「皇后娘娘……」
「回華清殿吧。」
流蘇淡淡地說道。
好似一點也不在意,但,心,卻如窒息了一般的疼著。
*
「十三爺,十三爺……」左穆匆匆跑了過來。
「什麼事?」逐野瞳不悅地說道,責怪左穆驚擾了這一片寧靜的梨花林。
「十三爺,好消息呀,這皇后娘娘到了文華殿門口,又被皇上送回華清殿去了,聽小河說是皇上突然改變主意了,不和皇后娘娘住一個寢宮了。」
「對呀對呀,十三爺,咱現在直接殺過去吧!!」小果子也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