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滾滾,暴雨陣陣,天地間巨大的雨簾好似一個灰色的網,網住了整個皇宮。
烏雲遮蔽了天空,天色昏沉,一場更大的暴雨即將來臨。
好像世間所有的悲劇都發生在雨天,所以人們總會在陰雨天感到惶恐和失落。
而民間百姓,亦將這一場暴雨歸結為逐冥冽和秦流蘇兩人不倫使得天怒人怨,也有人卜卦說,秦流蘇一日不除,或者逐離皇一日不退位,這場暴雨就不會停,將會有越來越天災人禍降臨人間。
東華殿。
逐堯皇白衣勝雪,烏髮如漆,凝神而立。
半晌,他轉過身,說道——
「小寶,去華清殿一趟。」
「是。」小寶應道,立即去了遮雨工具,隨同逐堯皇一道往華清殿走去。
*
郎燕慘死大殿,逐冥冽被逼退位,她自己被描述成紅顏禍水,被眾人喊抓喊打的事情,流蘇都知道了。
殿外,暴雨已經連下了半個月,但還沒有要停的意思,此刻,流蘇的心情就像那灰濛濛的天氣一樣,壓抑無比。
她端坐在窗邊,望著外邊的天幕,此時明明是上午,可是卻灰暗的好似是黃昏一樣。
「雨,你到底還要下多久呢?」她將手伸出窗外,去接那冰冷的雨水。
「在害怕嗎?」突然,一道特有的冷凝的聲音傳來,流蘇聽了,轉過身來——
只見,逐冥冽不知何時站在了大殿門口,雨下的太大,那身玄色的衣袍濕了肩頭,包裹著結實有力的肩膀,那墨玉般的青絲也打濕了,黏在臉頰上,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冷凝的懶散氣息。
流蘇將手縮了回來,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吩咐貼身宮女——
「蘭兒,拿條帕子過來,小河去泡一碗熱茶過來……」
「是,公主……」
「不必了……」逐冥冽卻出聲阻止了,一邊邁著步子來了進來,一邊無所謂地說道,「朕的身子沒這麼嬌弱,這一點點雨算不得什麼,你們都退下,朕有話和公主說。」
蘭兒三個聽了,便默默退了下去,獨留逐冥冽和流蘇在大殿之內。
逐冥冽朝流蘇走了過去,把她身後的窗戶關上,然後雙手撐在窗戶兩旁,將流蘇毫無預警地困在雙臂當中,說道,「你恨朕,此番卻又和朕成了一條船上的人,流蘇,你說,這是不是一種孽緣?看來,此生你注定和朕糾葛不清了,你想逃,也逃不掉。」
流蘇別過頭去,逃避著他的視線,閉口不說話。
逐冥冽身子前傾,靠近她,說道——
「他們說,朕要麼退位,要麼把你處死,流蘇,你說朕把你當眾處死,好不好?」他的語氣邪魅無比,表情更是高深莫測,甚至令人聽不出她話裡的真假,令流蘇的心跳不覺加速,她看著他——
逐冥冽淡淡一笑,如罌粟花綻放,這笑散發著毒氣——
「流蘇,如果朕說你不跟朕在一起,朕就當著天下臣民將你處死,你會不會說願意跟朕在一起呢?」逐冥冽的手,撩起流蘇的青絲,放在鼻息間,深深呼吸著。
他語氣輕鬆,好似絲毫未受到被逼退位的影響。
「為什麼?」她問。
「這是朕布地局,朕故意要讓你在生死和跟朕在一起長相廝守只見做個選擇。如果你選擇跟朕在一起,固然好,但如果你選擇死,那你就是告訴朕,跟朕在一起比死還難受」他的臉上一絲玩世不恭,嘲弄地看著她,說道,「或者,你跪下來求朕,求朕放了你,也行。」
「不是這樣的,你知道我在問什麼的。這件不倫事本身和你無關,你卻承擔了下來,甚至危及你心心唸唸的皇位,你……」
逐冥冽聽了她的話,頓時一怔,但隨即又鬆開了手,狂笑著轉過身去,「承擔?流蘇,你忘了,朕是十足的魔鬼,魔鬼不懂承擔,只懂不擇手段的掠奪豪取,弒君殺父,還包括不惜用謊言去騙得一個女人留在他身邊的機會!」
「四哥……」流蘇喚道。
「不如……」逐冥冽轉過身來,「不如,朕還是把你交出去處死好了。可是,朕的寶貝小綺羅怎麼辦呢?她若是沒有娘,不是會傷心死了麼?流蘇,你可真叫朕為難……」逐冥冽轉過身來,慵懶地依靠在椅子上,抬起一雙冰眸,無所謂地看著她,說道。
「你何必故意裝作如此呢?」
逐冥冽神色有一閃而過的怔愣,然後僅僅是一閃而過,他又冷漠而疏離地說道,「朕不喜歡任何人猜度朕的心思,朕也不喜歡任何人自以為瞭解朕,流蘇,你一下子犯了朕兩個大忌。」他的目光如冰,穿透一切,他看著她,嘴角輕扯,陰佞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