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寶塔之上,三兄弟舉杯暢飲,在酣暢淋漓的狩獵比賽結束後,三人決定一場六年前的夙願。
流蘇亦陪伴在側,是逐野瞳拉她來的。
紅木桌椅上,擺滿了上好的女兒紅,拋卻俗塵,這一刻只管痛飲。
覆了天下也罷
始終不過 一場繁華
逐野瞳高舉起酒杯,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概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
逐冥冽亦舉起酒杯,接下去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
逐堯皇也舉起了酒杯,「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咽,心念舊恩。 」
三隻酒杯碰在一起,一起道——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話畢,三人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豪情萬丈,激情四溢……
「痛快!痛快!」逐野瞳大聲道,「六年前就該這麼喝了,只是大哥出了意外,才沒能喝上……」
逐野瞳話落,流蘇的手頓時一緊,而逐冥冽的目光不動聲色地轉移到她的身上,兩人的目光碰到了。
「流蘇,你給我們唱那首《江山美人》吧,我喜歡聽你唱歌。」逐野瞳提議道。
「唱歌?」流蘇聽了,抬起頭問道。
「唱吧……」逐堯皇朝她點了點頭,他還未有近身聽過她唱《江山美人》。
「好,那我清唱一段,為三位哥哥助興吧……」
流蘇說著,站了起來。
風吹過來,衣裙飄起。
三個人都看著她,她輕起朱唇,唱到——
道不盡紅塵奢戀 /訴不完人間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緣/流著相同的血/喝著相同的水/這條路漫漫又長遠
紅花當然配綠葉/這一輩子誰來陪/渺渺茫茫來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現/藕雖斷了絲還連/
流蘇的聲音,輕輕淺淺,有如一股暖泉,那歌詞直達人心深處,三個男人都被觸動了,皆在自己內心深處,看到了些什麼。
「輕歎世間事多變遷/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
不知為何,流蘇唱著唱著,突然悲從中來,傷感無比,感懷萬千,過往的片段,從她被一句「本王,會娶你為妃」迷惑,穿越到古代的那一晚,到小綺羅的出生,一幕一幕都浮現了出來。
她的眼中竟然流下眼淚來,三個沉浸在歌詞意境當中男人,突然見到那晶瑩的淚珠滴落在碗底,頓時愣了——
她哭了。
「流蘇,你……你怎麼了?」逐野瞳率先走了過去,看著淚流滿面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
其他兩個人的眼睛亦緊緊盯住了她。
逐冥冽深邃的眸子有一閃而過的心疼,而逐堯皇放在袖中的手,握了一握。
「流蘇,不要哭。」逐野瞳安慰道。
「你們會是一輩子的好兄弟,對吧,無論發生過什麼事,也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事,你們會相親相愛的,對吧。」
「傻瓜,你就為這個哭嗎?」逐野瞳聽了,不禁敲了敲她的頭,然後抬手擦去她臉上的眼淚。
「會嗎?」流蘇問道。
為什麼,她覺得好悲傷呢?
「當然會,我保證會的。」逐野瞳錚錚地說道。
另外兩個人同時怔了怔,都沒有答話。
過了一會,逐堯皇才說道——
「我會,流蘇,我答應你,無論發生什麼,我們三個都是好兄弟。」他聲音總是有著一股令人不得不信服,不得不相信的力量。
「我也會。」逐冥冽也說道,但聲音仍舊是冷冷的,淡淡的,冰冰的,看不出任何情愫,他莫測的心思,無人能解。
這次,三個人當真在玲瓏寶塔之上喝了三天三夜,暢飲歡談,然而這也是三人最後一次齊聚一堂對酒當歌話人生了……
很久很久以後,當昔日的十三王爺逐野瞳再度千里迢迢回到日曜王朝,重登玲瓏寶塔的時候回憶起了今日的情景,依舊唏噓不已。
那時,古人已遠了。
那時,滄海成桑田
那時,天涯成海角
而流蘇,亦牢牢地記住了這一次暢飲,唱歌,喝酒,感懷無比。
在歲月深處,悄然盛放。
*
「父皇那麼年輕就駕崩,原來是你們的害的,你們趁早離開皇宮吧,掃把星!」
「就是,皇兄乃是一國之君,你們若還賴在皇宮裡,他會被逼退位的,整個日曜王朝會因為你們這兩個禍害而攪得天翻地覆……」
「父皇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她和皇兄有了不倫的關係還把她留下來,簡直是禍害日曜王朝禍害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