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流蘇身上有麒麟玉珮?」逐堯皇一聽,怔忡了片刻,麒麟玉珮他們兄弟姐妹才有,除了當年隨著十七妹妹消失的那一塊以及老四受傷意外失落的那一塊外,其他的玉珮是絕不可能在民間出現的,「她去當的那塊玉珮是老四的還是十七公主的?」逐堯皇問道。
「這個……當鋪掌櫃倒沒說,屬下再讓小寶去查一下。另外……」冷眉頓了頓,看了看逐堯皇,說道,「流蘇主子帶著小郡主離開四王爺府了,四爺和十三爺都在全力找她們。」
「她走了?!」逐堯皇心中閃過某種念頭,莫非……「知道為什麼要走嗎?」
「四爺剛一回府,便獲悉四王妃懷了身孕,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冷眉說道。
多海懷了身孕,流蘇才走的?玉珮?花無缺監視流蘇?
多樁疑問在他的腦海浮現——如果,流蘇真的是十七妹,那……逐堯皇只覺得心中一緊,妹妹……
「冷眉!」
「屬下在!」
「你速將暗中保護我的六大高手派出去,全力尋找流蘇和綺羅的下落。但是,找到之後不要現身也不要打擾她們,只需要暗中保護便可。其他的事情,容後再做打算。記住,本太子絕不許她們受到半點傷害。」
「是!遵命!」
冷眉領命而去,逐堯皇孑然一身在御花園內走著,抬頭望去,今晚月亮很圓很亮,掛在天空,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銀色的光輝之中——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妹妹……」
他咀嚼著這兩個字。
*
連續兩天兩夜不停不歇地趕路,流蘇和無崖子輪流趕車,困了就在馬車上休息,直到第三天,流蘇才找了一間客棧,三個人便在客棧裡歇腳了。
為了安全起見,流蘇只要一間房,無崖子小朋友仍舊是睡地板的命,自從成為小綺羅的書僮,這苦命孩子他就再也沒有睡過大床了。
而在流蘇到達客棧後不久,一隊朝廷命官隨後也住進了這間客棧。
「娘,父王那麼厲害,竟然找不到我們呢,你好厲害。」晚上睡覺的時候,小綺羅摟著流蘇的脖子說道。
「是我厲害嗎?可能你父王看了我的信,想通了一些事,暫時沒有追來吧。」流蘇不覺得自己這點小計策能躲得過逐冥冽的視線太久,能躲過兩天兩夜,還真有點蹊蹺。
「娘,本來我不想走的,可是現在覺得我這樣和鴨子私奔也有很好玩哦。」
無崖子閉著眼睛躺在地鋪上,兩母女的談話一字不落地落在了他的耳朵裡。
哼!這一切還不是他的功勞,每到一處,他都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他們到過的痕跡和氣味全部消除,這樣四爺才沒有那麼容易找來。
不過,他估計,王爺這一兩天就要找到了,所以,他所做的也只不過滿足一下某個小人兒對私奔的好奇心理罷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吃過早餐,流蘇決定到附近街市上多買一些乾糧和其他必備用品儲備在馬車上,以備不時之需。
「無崖,為了節省時間,也為了不要太招搖被發現了。你帶著綺羅去那邊的鋪子裡買一些乾糧,我去這邊的鋪子買些日常生活用品。半個時辰後我們在客棧碰面。」
「好。」無崖子點了點頭,便和小綺羅一塊往另外一邊走去。
而誰知,流蘇買了東西從鋪子裡出來,就遇到幾個人——
「你……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流蘇看著將她堵在小巷子裡幾個穿著官服的人,腦子裡迅速做著判斷,這些是四爺的人嗎?還是……其他什麼人,奉命來殺她的。
「姑娘,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跟你打聽個問題!」這時候,將她堵住的六個人讓開一個空隙,只見一個身板俊朗,精神矍鑠的中年男子突然走了出來,他腰間別著佩劍,帶著藍色的官帽,看起來是個有經驗地武將。
「什麼問題?你問吧。」
「你身上的那塊玉珮,哪裡來的?」中年男子問道,問完一雙眼睛盯著流蘇。
流蘇聽了,頓時嚇了一跳,這個人怎麼會知道她身上有一塊玉?
好似看出流蘇的疑惑,中年男子便解釋道,「不瞞姑娘說,我乃日曜王朝御前侍衛南破天,我們和你住在同一個客棧,你昨天晚上在吃飯的時候,有把玉珮拿出過來一次,恰巧被我看到了,我跟在皇上身邊多年,對這玉珮也有些認識。這塊麒麟玉珮是皇室才有的玉,而你……」南破天了她一眼,穿著灰布衣裳,破破爛爛打了好些個補丁,一張臉髒兮兮的,臉頰上還有一個巴掌大的疤痕,「你身上帶著這塊玉珮,實在可疑,所以,我要將你抓回皇宮去,面見聖上。」
「我……我的玉……它是……它是……」
「姑娘不必和我講,等見了聖上,和聖上說,如有得罪之處,還請諒解!但請放心,這一路上我等絕不會為難姑娘。」
「嗯。」流蘇點了點頭,然後無意間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驚訝驚喜的神色,然胡指著南破天身後大喊了一聲——
「四爺?四爺你來了?!」
南破天等人聽了連忙回過頭去,準備給逐冥冽請安,而流蘇趁機猛地將人一隊,撒腿就跑。
但是,南破天畢竟是御前侍衛統領,負責保護皇帝安全的,流蘇又怎麼跑得過他,所以他幾步就追上流蘇,然後一掌擊在她的脖子上。
她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南統領,現在該怎麼辦?」
「把她帶回京城,還有,她的馬車通通都帶回去,呈給皇上,讓皇上定奪。」
「是!」
於是,流蘇在逃跑的第三天之後,被抓了回去。
*
【2】
小綺羅和無崖子將東西買齊了回來之後,便一直在客棧裡等流蘇,可是,等了整整一個時辰,都沒有看到她的蹤影。
「都這麼久了,娘怎麼還沒有回來呢?不是說半個時辰嗎?」小綺羅開始擔心流蘇了,母女連心,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去問問掌櫃的,看他看見主子了沒有?」無崖子說道。
但是,問了後才知道,流蘇還沒有回來過,他們的馬車也不見了。
現在該怎麼辦?回曜京還是繼續往揚州去?
而且,所有的銀子都在流蘇身上,綺羅身上的碎銀子也花完了,兩人身上總共就剩下三個銅板了。
「娘到底去哪裡了呢?會不會被父王抓回去了?」小綺羅坐在房間的桌子旁撐著下巴,冥思苦想道。
「不是,如果王爺來了,沒有理由把我們留下,一定會把我們也一起帶走的。」無崖子小朋友分析道,這個孩子,八歲,卻有著冷酷的外表和成人的思維。
「你的意思是說娘被壞人抓走了嗎?」小綺羅一聽,猛地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走到無崖子身邊,拉著他的手就要跑,「那要快一點,我們去救娘。」
「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我們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無崖子小朋友深謀遠慮了一番,然後說道。
「可是……如果娘被壞蛋抓走了,壞蛋欺負她怎麼辦?」小綺羅都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買完乾糧還要去買糖葫蘆吃的,如果我沒有去買糖葫蘆,我們就不會把娘弄丟了,娘就不會被壞蛋欺負了,嗚嗚嗚,怎麼辦,怎麼辦?」
無崖子抬起衣袖,擦去她臉上的淚痕,說,「不要傷心了,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找到主子的。」
「真的嗎?」小綺羅抽了抽小小的鼻頭,哽咽著問道。
「嗯!」無崖子肯定地點了點頭,小綺羅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砰砰砰……」
這個時候,客房的門突然響了,小二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客官,你們的客房明天還要住嗎?如果住的話今晚就要交十文錢,如果不住,小的現在就帶別的客人上來了。」
小綺羅攤開手,讓無崖子看,「小聲說道,我們只有三文錢了,不夠了。」
無崖子小朋友看了看錢,又看了看綺羅,然後應道——
「我們還要住,晚膳的時候把錢送過去。」
「好勒!」小二輕鬆應道。
「還要住?」小綺羅一聽,吃了一驚,「科室我們沒有錢了耶,怎麼住啊?不如不要住了,今晚找間小破廟歇一個晚上好了,以前我和娘沒有地方住的時候,都住小破廟的。」
「走吧。」無崖子伸出手,拉住綺羅的手,往客房外走去。
「去那裡啊?」小綺羅被他牽著手,不解地抬頭問道。
「賣藝。」
「嗯?」小綺羅一聽猛地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小綺羅雙手叉著腰,歪著頭,上上下下地大量著她,說道,「你不是說你死也不做這種事嗎?」
「非常時期,非非常手段。」無崖子用流蘇說過的話來回答道。
「可是……」
「總不能讓你去睡破廟,還不知道要住幾天才能打聽到主子的消息呢,走吧。」酷酷的無崖子酷酷地說道,「待會你就在一旁看著,不用過來。」
「不要我收錢嗎?我看見別的賣藝的,都有一個專門收錢的人。」小綺羅跟在他後面,一邊走著一邊好心的建議道,「我看你還是找個收錢的人吧,找我啊,我幫你收錢啊。」
「不用,你什麼也不用做,就在一邊等著就行了。」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啊,我想收錢啊。」
「你不用收錢,到時候,你數錢就是了。」
此時時間剛接近正午,街市上的人來來往往的,川流不息,異常熱鬧。
無崖子一邊走一邊暗暗的深呼吸,他為了逐綺羅就要邁出人生至關重要的一步了——
「你去那邊坐著等我吧。」無崖子指了指前方的小石階,說道。
「嗯。」綺羅點了點頭,便乖乖坐在了他指定的地方。
把小綺羅寫好的字用攤開放在地上,四周的人被吸引了過去,低頭一看,只見那白紙上言簡意賅地寫著五個字,「我是賣藝的」
這就是被無崖子指責的非常沒有文采的五個字——我是賣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