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此時,卻發現身體越來越不適,一天當中有三次出現眼中頭昏,差點昏倒在地的情形,還有,她發現自己的手腳也開始出現水腫的情形,那小腿後側有些發青。
大夫開的藥喝了,似乎已經沒有作用了。
她拿出銅鏡,將脖子處的衣裳掀開——
「啊……」她頓時嚇得手一鬆,銅鏡掉到了地上。
她脖子那被小蛇咬過的地方出現了巴掌大的一塊青黑,輕輕一按,就凹陷了下去,兩個手指印印在上頭。
「這是怎麼了,逐野瞳不是說沒事嗎?這看起來好像中毒了呀。」她腦海中突然浮現那日在懸崖底下的山洞中,逐野瞳吮吸她脖子,她使勁咬他肩膀的情形。
「他不是在亂來,他是……他是在幫我吸毒?!」頓時,流蘇明白過來,心裡除了恐懼,還湧起了一種深深感動的感覺——
他為了安撫她,不讓她害怕,冒著危險替自己把毒血全部吸了出來,被她也不說,還逗她笑。
而她呢,不明就裡地將他的肩膀都咬破了,還對他進行了一系列打罵。
她沒有想到,一向霸道乖張,目中無人的逐野瞳會如此費勁心思,就為了不讓她害怕。
她掀開馬車簾,朝立於駿馬之上,指揮者數十萬大軍前行的十三王爺逐野瞳看了過去——
數十萬訓練有素的大軍,映著陽光,盔甲泛著森森寒光,肅殺壓迫感迎面而來。
逐野瞳穿著金色的耀眼戰袍,威風凜凜,頭顱自始至終高高揚起,意氣飛揚,顧盼生輝。
「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流蘇看著他的背影輕輕說道,一絲笑意浮上唇瓣角-
彷彿是有所感應,逐野瞳也回過頭來了,四目相觸——
她淺笑著,傳達她的感動,而他的眸中,卻凝著一絲對未來的憂慮。
片刻之後,他又果斷回過頭去。
「主子,你怎麼了?「冷眉一走進馬車,便看到流蘇從豹絨椅上滾了下來,橫躺在馬車上,她連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我沒事,馬車突然顛簸,我……我沒坐穩,就摔了下來。」流蘇連忙掩飾著,說道。事實上,是她突然眼前一黑,頭腦發昏,整個人支撐不住,摔倒了。
冷眉眼中一凝,便伸手去拉流蘇脖子處的衣襟,流蘇猛地按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
「主子!」冷眉眼中有著深切的憂慮和懼意,她已經明白了。
「冷眉姐姐,真的沒關係啦,都怪這馬車,突然間就顛簸了一下。」
「馬上傳大夫來看看……」冷眉轉身,卻被流蘇一把拉住了手,她的手好冰好涼,冰冷的令人心疼。
「冷眉姐姐,我這個毒,叫了大夫也於事無補。明日就要開戰了,我不想因為我這點病痛亂了軍心。請你幫我保密,不要告訴太子殿下,不要告訴四爺,也不要告訴十三爺,好嗎?」她懇切的雙眸看著冷眉,請求道。
「可是……如果主子你有什麼三長兩短,三位爺都……」
「不會的。冷眉姐姐,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綺羅還在京城等著我回去呢,我怎麼會有事呢。一切等安頓下來,或者說,等第一場戰事贏了再說,好嗎?」
「好吧,但是,如果您覺得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讓我好好地照顧您。」冷眉憂心忡忡地說道。
「嗯,我會的。」流蘇點頭,一股更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她悄悄咬住舌尖,讓疼痛來緩解這一暈眩。
*
風沙漫天,昏天暗地,終於,距離日曜王朝和契丹的邊界之處盤郾城只有二十公里了。
盤郾城龍盤虎踞地勢險要,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譽。
自古以來,盤郾城死死扼住了契丹長驅直入的咽喉。
「報!!」突然,前方一匹騎著馬,手中高舉大刀的將士,迅速趕來,人還未到便從馬上跳了下來,一路滾到逐野瞳馬前。
「說!」逐野瞳道,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凌厲。
「報告元帥:盤郾城城主半個時辰前突然叛變,盤郾被契丹公主佔領了!!」將士說完,整個人倒在地上。
此言一出,逐野瞳,逐堯皇,逐冥冽三人均吃了一驚,互看了一眼。
「元帥,盤郾在我等到達之前突然被佔領,這其中恐怕有詐啊。」
「元帥,派老夫帶領三十個將士前去探個究竟吧。」眾路將軍紛紛說道。
「把他抬下去!」逐野瞳下令將上報情報的將士抬了下去。
「是!」
仗還沒有開始打,最重要的城池便突然之間失守了,看來,這場戰役沒有想像中簡單,逐野瞳臉上的神情凝重了起來。
逐野瞳身旁的逐冥冽深沉的眼眸越發難懂了。
不知在逐野瞳的率領下,能否頂住最猛烈的第一波攻勢……
流蘇緊緊抓住馬車,這麼緊張的局勢,她愈加要撐住,絕對不能拖累了全軍。
「就地紮營!」逐野瞳下了命令。
三軍將士便在離盤郾城二十公里處駐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