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雍正與張廷玉等人議雲貴總督鄂爾泰所上的奏疏,提議「改土歸流」。他在這一年之中數次上疏請推行「改土歸流」。雍正頗為讚賞鄂爾泰的建議。眾人正議著,有密折送到。
雲惠便將密折收到密折櫃中。待張廷玉等人走後,雍正忙拿出鑰匙打開密折匣子,認真的看了起來然後放鬆的一笑說:「好!鄔先生果然不負朕望!」邊說邊將密折收好。
不一時又傳方老先生密議了很久。直到事發後,雲惠才明白那天的密議導致了雍正朝一個十分著名的文字獄案——查嗣庭案。
查嗣庭時任江西鄉試正主考,雍正四年九月初鄉試結束後,查嗣庭剛回到其在京城的住所,便被捕拿!三天後,雍正發上諭命將查氏革職拿問,交三法司嚴審。
查氏一族是海寧袁花的名門望族。明清兩代,簪纓玉絕,人材輩出。如查秉彝、查志隆、查繼佐等,即為人們所熟知。查嗣庭一門三兄弟,連同他的兩個哥哥查慎行、查嗣瑮,都位居高官,且均擅詩文,每遇假日,弟兄們就宴飲賦詩過著文人雅士的生活。
長兄原名嗣璉,字夏重,後更今名,號他山,又號查田。晚築初白庵以居,學者稱初白先生,為清代著名詩人。康熙三十三年舉順天鄉試,後經人奏薦,於四十一年入值南書房。次年成進士,選庶吉士,特授翰林院編修,內庭供奉總裁,武英殿書局總裁。是一位忠誠老實、勤懇謹慎的人物。
二弟查嗣瑮,字德尹,號查浦,別號晚晴,小查慎行兩歲。太學生,中康熙已卯科(1699年)舉人,聯捷庚辰科進士,由翰林院庶吉士授編修,曾任廣東正主考,官至侍講。擅書法,也以詩名。
查嗣庭是三弟。字潤木,號橫浦,又號查城。府廩學生,中康熙乙酉(1705年)亞魁,次年聯捷得進士。由翰林院庶吉士授編修。甲午(1714年)湖廣副主考,戊戌(1718年)任山西正主考。經吏部尚書隆科多薦舉,特令在內廷行走,授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銜。復經左都御史蔡珽保奏薦舉,授禮部左侍郎,加經筵講官。
九月十六日上午,雍正命人侍全部退下,只留雲惠當值。方老先生和怡親王、張廷玉與雍正一起商議有關查氏案件的事情。雲惠這時才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原來事發是由於查嗣庭的一個家僕偷了兩本查嗣庭的日記,賣與外人獲利,最後幾經輾轉被雍正搜羅到了。便交與方老先生與鄔先生,經二者仔細批閱後,從中發現了大量大不敬甚至詆毀皇室的語言。從而使這兩本日記成為整個案件的導火鎖!
一時眾人商量已畢,張廷玉奉命擬旨,雲惠為其研墨。擬好後雍正閉目道:「念!」
張廷玉便恭恭敬敬的念道:「上諭:查嗣庭向來趨附隆科多,在朕前薦舉,令其內廷行走,授為內閣學士,夏見其語言詐偽,兼有狼狽之相,未之任。隆科多又復薦舉,遂用為禮部侍郎。今歲典試江西,首題『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夫堯舜之世,敷奏以言,非以言舉人乎!查嗣庭以此命題,顯與國家取士之道相背謬。三題『介然用之而成路,為間不用,則茅塞之矣』。更不知其何所謂。《易經》次題『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詩經》次題:『百室盈止,婦子寧止』。去年正法之汪景祺文稿中,有《歷代年號論》,指正字有一止之象,引前代如正隆、正大、至正、正德、正統,凡在正字者皆非吉兆。夫人君紀元,茗以字面分析,則如漢元封、元狩,唐之開元,貞元,亦將以為一元乎。又如漢世祖之建武,明太祖之洪武,字內俱有止字。此二帝皆稱賢君,歷世久遠,尚得不謂之吉兆乎。即如奸民蔡懷望、郭元進造作妖言,謂今年水旱為災,人民病病,八月內有八千猛虎入京等語,現今四海清寧,田禾豐稔,十年所罕見。彼奸民造此無稽之語,不過自取誅戮耳。今查嗣庭所出經題,前用正字,後用止字,而《易經》第三題則用『其旨遠,其辭文』,其語意將前後聯絡,顯然與汪景祺語相同。又二場表題以京蔡為謝表。前查嗣庭告假回京時,奏稱途中不見一人,惟與淮關慶元相會,及其自陳,將此節又招欺罔之罪。九卿鹹請革伊職,聯從寬准其留任。今以此命題,欲士子代謝乎,抑心懷怨望而出此題乎。至策題內君猶腹心臣猶股肱,不稱元首,是不知君上之尊矣。且在內廷三年,未進一言,海塘之事,令其條陳,而皆不可行,可知其於國家政事從不關心。及遣人查其寓中行李,有日記二本。至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則前書聖祖仁皇帝升退大事,越數行即書其患病腹疾大發,狼狽不堪。其悖亂不敬至於如此。自雍正元年以後,凡遇朔望朝會及聯親行祭奠之日,必書曰大風,不然則狂風大作。偶遇雨則書大雨傾盆,不然則大冰雹。其他譏刺時事、幸災樂禍之語甚多。又如聖祖仁皇帝之用人行政,大肆汕謗。以欽賜進士為濫舉,以戴名世之獲罪為文字之禍,以趙晉之正法為因江南流傳對聯之所致,以科場作弊之知縣方名正法為冤抑,以請書庶常復考漢書為苛刻,以庶常散館斥革為畏途,以多選庶常為蔓草,以殿試不完卷斥革之進土為非罪。熱河偶然發水,則書官員淹死八百人,其餘不計其數。又書雨中飛蝗蔽天。似此一派荒誕之言。而公然造作書寫,又有塗抹一處,乃極詆滿洲之文,大逆不道之語。至其受人囑托,代人營求,科場關節作弊之事,不可枚舉。假若但就科場題目加以處分,則天下之人必以查嗣庭為出於無心,偶因文字獲罪。乃種種實跡昭著,尚有何辭可以為之解免乎!著將查嗣庭革職拿問,交三法司嚴審定議具奏。」
張廷玉念完後,方老先生與怡親王仔細斟酌了番認為衡臣所擬甚當!雍正亦閉目點頭道:「廷玉,就這樣吧,立即用印明發下去!」
雲惠不禁在心中想: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這些人在搞什麼?就算這位查嗣庭有點狂,可文人雅士不都那德行嗎?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這樣!皇上畢竟是皇上,就算有時溫文儒雅、和藹可親,到了發飆的時候還是挺可怕的!就為寫了兩本日記,擬了幾個考題就要殺人家全家,至於的嗎?真是封建社會一點言論自由都沒有!我不喜歡皇上的專橫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