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惠找到於湖,於湖十分意外。雲惠笑道:「於二哥,我有事問你!」
於湖忙讓坐:「四姑娘請坐,什麼事儘管問。」
雲惠一笑說:「我的時間不多,就不和你打啞迷了。我想問你對繡文有沒有什麼想法?」
於湖對於雲惠的直爽早有耳聞,但沒想到一個姑娘家能直爽到這種地步!他瞪了雲惠半天竟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雲惠催促道:「說話呀!有沒有?」
於湖長歎一聲:「唉!事到如今有沒有還有什麼分別?」
雲惠一笑:「當然有分別,分別很大!佩兒的事我都聽幫主說了。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於湖深吸了口氣說:「既然四姑娘已經都知道了,我也就沒什麼顧慮了。四姑娘,其實我從第一次在議事廳裡看到繡文姑娘,我的眼裡、心裡、滿腦子裡就都是她!咱們江湖兒女向來快意恩仇,沒那麼多彎彎繞。我當時就對繡文姑娘表明了心意。不想竟被她堅拒!我整個人如遭雷打一般。後來幫中上下都說我與佩兒早有前盟,現在又要反悔!我……我真的沒有啊!就連我哥,也說我無情無義。百般無奈之下,我才勉強答應與佩兒成親。可誰知竟因我而埋下這等大禍!說到底根由還在我身上。如果不是我對佩兒那麼冷淡,佩兒也不會輕信林文信他們……唉,再說最後,佩兒捨身為我擋刀。現在佩兒已經不在了,她畢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佩兒死後再遭幫眾的唾棄!可如若不將佩兒的惡行公諸於眾,那佩兒便是先於繡文有救命之恩,後於我有救命之恩。我與繡文便還能怎樣呢?我亦不忍使繡文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呀!」
雲惠看著他問:「那這次繡文回來,你沒有再主動和她打招呼是為什麼呢?」
於湖苦笑一聲:「我現下已是鰥夫,繡文還是個大姑娘,她還能下嫁我為繼室不成?我實不敢妄想。不如就此平淡如水的過一陣子,許繡文再遇到個……再遇到個好人,我……我也就放心了!」
雲惠聽完笑了:「繡文算是沒有看錯了你!繡文說了,上次為了拒絕你,你大病一場,她又何嘗不是?今天我來找,也是受人之托……你明白嗎?」
於湖那雙本來沒有一絲神采的虎目,頓時精光四射,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激動的問:「四姑娘?你是?是受人所托?是誰?是繡文嗎?她……」
雲惠穩穩的坐在椅子感歎道:「還能是誰呀?你們倆情相悅,又何必太在意別人的想法呢?既然如此,我去找幫主挑明了,讓她下令命你二人成親如何?」
於湖一聽又呆坐回了椅子說:「四姑娘……我,我不能讓幫主替我背負這個忘恩負意的名聲!她既是幫主又是我大嫂。我們兄弟自小沒了爹娘,全仗師傅(沈三娘的父親鹽幫的老幫主)撫養成人。俗話說長嫂如母,她已經為我操了不少的心了。我真怕為了我的事使幫眾對她說三講四的。」
雲惠點了點頭說:「這也有道理!不過,繡文說的也有道理。若說佩兒如果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你們倆人就這麼為她守一輩子也值了。可她畢竟背叛了全幫,雖說這理由不是為財為勢,是為了一個情字,可背叛終究是背叛。不想將她的惡行張揚出來是你們的善良,可你們自己呢?總不能用你們兩人一生的幸福為佩兒陪葬吧?」
於湖將又臉埋進雙掌之中沉默不語。雲惠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說:「你也別太難過了,容我再想想!」
於湖抬起頭,雲惠的話讓他的心中又升出一絲希望。
卻說雍正一行在沈三娘的陪同下遊覽了一下全島的景致。因心中掛念雲惠,不知雲惠找於湖有什麼事情,便推說天熱回來了。
雍正囈語軒一看,雲惠竟然還沒有回來。心中便悶悶不樂的想:雲惠與那於湖能有什麼事情?難不成是敘舊?雲惠的心中應該只有朕才對,難道說雲惠竟看上了那個小子?雍正真的不明白,自己竟為了雲惠去和一個草民爭風吃醋。他不由得在心中想到雲惠的話,男女平等……在彼此的心中是唯一的!難道雲惠與於湖是那種唯一的關係嗎?豈有此理,雲惠是朕的人!怎麼可以與別人是唯一的關係,即使有唯一,那也只能是和朕!朕對雲惠是唯一的嗎?這怎麼可能?朕富有四海,如何能只對一個女子鍾情?這樣如何能成大業?真是荒謬!嗐!「自古嫦娥愛少年,願作鴛鴦不羨仙。」也未可知。
再說雲惠,從於湖處出來,直奔了馮執事那裡。馮執事是很忙的。可是昨晚幫主傳令說讓他今天一天哪裡也不許去,因為四姑娘要找他問話。所以他只得在房中靜靜的等著。因見左右無事,便潤筆練起字來。
雲惠輕輕的敲了敲門,馮執事忙放下筆迎了出來:「四姑娘」說著便作了一個揖。
雲惠忙以萬福還禮,心想:完了,最怕這種書生,說起話來之乎者也半天也說不明白!
馮執事卻熱情的將雲惠讓到正堂內捧上茶來笑道:「不知四姑娘今日找在下有何要事?」
雲惠一看馮執事正在寫字,卻見文房四寶旁邊放著一個小石臼,裡面是一種土綠色的東西。便問:「這是什麼?」
「噢,這是柏樹的果實,將它搗碎了濾出那汁子來,研墨時加一點子,研出的墨便會很濃十分掛筆。寫出的字呢又烏黑發亮。」馮執事眉飛色舞的講著。
雲惠點頭道:「噢!是這樣啊。嗯,我是有一件天大的要事找你!」
「噢?四姑娘請講。」
雲惠輕搖了一下頭心想:和那英英真是絕配!和這種人說話雲惠不得不組織一下語言:「嗯,敢問馮執事今年貴庚幾何啊?」
馮執事一拱手笑道:「不敢!小生虛度二十五個春秋!」
雲惠立刻覺得牙都要被這人酸倒了,但是為了英英大小姐的終身幸福雲惠決定還是忍了:「噢,那這麼說,馮執事也該成家了噢?」
馮執事苦笑一聲:「我乃一介寒士哪敢有此奢望?」
雲惠笑道:「馮執事,你原來屢試不弟是因為你沒有名師。如今你已經不同了,張大人昨兒晚上一個勁兒的誇你呢。而且今日我來了,在這件事上我可以資助你。你……心裡就沒有意中人嗎?」
「這……這……小生……」馮執事驚訝萬分,滿臉通紅。
雲惠著急的打斷他:「行了,別這、這、那、那的了。我跟你說啊,今日我在這裡你說出來我幫你,明日我走了,你可沒處找我去!」
馮執事徘徊半天,終於一跺腳說:「既是四姑娘成全,小生今日斗膽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好!」雲惠鼓勵道,同時竟也有些替英英緊張,生怕馮執事說出的人不是英英。
馮執事沉吟了半晌才說:「小生心中早已有一人。論起容貌可說是艷壓桃李。若說品格,那真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更兼以一手極品女紅名揚太湖!但不知我今有心邀明月,明月可有照我意?」
雲惠撲哧一聲笑了:「我知道了,你的心上人是繡文?」
馮執事那一臉的熱烈立時凝固住了急得來回直打轉兒:「四姑娘!不是,不是繡文姑娘。小生,小生說的是家中兩代都是我鹽幫中人的那位!」
雲惠笑道:「行了!我知道了,是先蔡執事之女?」
馮執事立刻一揖到地:「正是,全仗四姑娘成全!」
雲惠點頭笑道:「兩情相悅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啊!表白的那一刻如果遇到了這種情形,真是一生之最幸福的時刻。馮執事,你聽我的好消息吧!」
雲惠來到沈三娘處,將英英與馮執事的事說了。沈三娘也十分高興。兩人一起找到蔡大娘,勸說了她半天。雲惠說:找個沒有家人的女婿不等於招個養老女婿?多好的事兒啊!
沈三娘也說,婆家人多是非多,到時不僅沒依傍上,還讓咱姑娘受委曲!
經她倆這麼一勸,蔡大娘也覺得有理!便點頭應允了。沈三娘笑道:「這下好了,咱們選定吉日,三媒六禮一樣不少,我包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