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晉王辰慕言。
屋外,陽光剔透如金箔,他俊美的臉龐暈染著柔和的光圈,淺淺的笑容倒影闃一抹欣悅綻放大鏡唇邊,那雙黑眸幽深旖旎,柔暖無限,他輕輕開口,聲音如美酒一般醉人,「母后。」
「言兒,我的言兒……」太后推開瓔珞的手奔向晉王辰慕言,彎下腰,將他攬在懷裡,良久才鬆開,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精緻的面容,目光溫柔而慈祥。「你瘦了……瘦了許多……」
辰慕言微微一笑,並不答話,抬眸,如暖陽一般目光卻落在辰慕涯身上,「皇兄,好久不見。」話未落音,目光觸到我,嘴角的笑意漸漸隱去,「皇嫂,這些年,你可好?」
「謝謝皇叔關心,本宮……本宮很好。」我淡淡的應道,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辰慕言順著我的目光,眼神一黯,太后眸光如匕首一般射向我,我不安的往辰慕涯身後縮了縮。
「母后,來時聽宮人們說你的身體不好,您……」
「我兒少聽宮人們瞎說,母后身體好著了。」太后嘴角彎起一抹淺笑,轉眸望著辰慕言溫柔無限。「倒是我兒,這些年,你可好啊?」
「母后,言弟一睡舟車勞頓,想必是累了,母后還是讓言弟先下去休息吧!」一直在旁邊沒有哼聲的辰慕涯突然開口道。
「是啊,太后,晉王這一回來有的是時間陪您聊天解悶,您啊,還是讓王爺下去休息休息吧。」瓔珞也在一旁勸說道。
「瓔珞說的是,哀家這一見言兒倒是忘了,來人,送王爺下去休息。」太后微微一笑,伸手拂摸著辰慕言的臉龐,「言兒,等明個兒,你再和母后說說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可好?」
辰慕言點了點頭,目光淡淡的望了我一眼,那一眼是疼惜,是不解,是難過。侍從推著輪椅緩緩走了出去,陽光透過他的背影,投下一片巨大的憂傷,我望著望著,突然就覺得很難過。
回到了景陽宮,我還在想,還在想那個溫暖如陽光的少年,他為何用那種眼神望著我,他為何在我看到他的腿上時那眸光中的黯然和疼痛。
「你還要這樣無視多久,易夢蝶,沒有哪一個帝王會如我一般的寵你、忍你,你可知道!」耳畔的怒吼聲讓我回過神來,抬眸便觸到辰慕涯陰沉的雙眸。
我搖了搖頭。
如要被你利用,被你一而再再無三的欺騙這也能稱之為寵、稱之為忍,那麼我不知道什麼叫做不寵、不忍。
「易夢蝶,你為何進宮朕不是不知道,朕對你的容忍可寵愛多於後宮中任何一個妃嬪,可你從來就視朕為無物,從前是,現在也是!朕不明白,朕有哪裡比不上辰慕然!你看任何一個人的眼神都比朕要溫柔!你是朕的妃子,你是朕的女人!這輩子,你永遠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辰慕涯用力掐著我的肩膀,神色是我前所未見過的震怒。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想要推開辰慕涯,卻被他用力一拉,緊緊的被他擁在懷裡。
「你懂的,你懂的!我愛你啊,蝶兒,我一直都是愛你的!」辰慕涯在我耳畔低語,有灼熱的液體滴落在我的脖子上,我想抬起頭來,卻被辰慕涯死死的按在懷裡,動彈不得。
他哭了嗎?為什麼?因為我嗎?他愛我?怎麼可能,欺騙和利用怎麼可能稱為愛了?一定是騙局,一定是他又挖了一個陷阱等我往下跳了!呵呵,我怎麼傻到去相信他了,不都說帝王無情嗎?我才不要相信了!
我嘲笑著,冷諷著,否定著,可我的心卻異常的難受,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可我不知道為誰而流,為什麼而流。
其實,這些日子一來,我早已經習慣了有辰慕涯的日子,習慣了他寵溺的微笑,習慣了他牽著我的手走過長廊穿過花園,我想我會不會一輩子就這樣陪著他安安靜靜的走下去了?他一點一滴的侵入我的生活,好多時候我看著他,晃晃惚惚就想到了天長地久、細水長流這八個字。
可是,我不能夠愛上他!
我這樣告訴自己,一遍又一遍。我可以喜歡他,同喜歡辰慕然一樣。可是,我不能夠愛上他,就像他永遠都不可能會愛上我一樣!
可是,他現在說,他愛我!
辰慕涯,你愛我,可我並不愛你啊!
「從小,我就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慕然,你總說你長大了要做慕然的妻子,所有的人都笑,惟有我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你,滿臉的憂傷,可你們誰也瞧不見。我知道你嫁與我是為了和慕然置氣,你氣他執意要送憶瑤的屍骨回樓蘭,因此拖延你們的婚禮,所以,你才跟太后說要入宮為妃。朕明明就知道,你是和他置氣,可朕還是同意了。」辰慕涯說著說著,嘴角就勾起一抹笑,他伸出手寵溺的揉著我的頭髮,笑道,「朕很傻對不對,朕利用你,欺騙你,裝作不在乎你,只不過想要看到你在乎,你為朕心痛的樣子,可你啊……你那麼倔強,你和朕爭鋒相對,就算朕把你打入冷宮,就算朕做再多可惡的事,你依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皇上……」
「叫我慕涯吧!我喜歡聽!」
「慕涯……」
「好了,不說了,後天便是賞荷宴,朕的愛妃可千萬不要給朕丟臉啊!」辰慕涯捏著我的鼻子笑道。
我乾笑幾聲,有些心虛的別過臉去。
我也想不給你丟臉,可是老天爺不讓啊!琴棋書畫咱是一樣不會,我真不知道是哪個腦殘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你說,好好的賞荷就賞荷吧!偏生弄出什麼舞文弄詩了,這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嗎?
「蝶兒,他也會來!」
「誰?」
「慕然。」
「哦。」
我淡淡的應了一聲,腦袋還想著賞荷宴我到底要表演什麼才藝才能不讓某人丟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辰慕涯嘴角彎起一抹極淺的笑容,他低下頭,輕輕吻上我的額角,柔聲道,「這是你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而無動於衷。」
我望著辰慕涯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愣。
是啊,聽到辰慕然的名字,我怎麼會像現在這樣無動於衷了?或許,對於他,我終究只是喜歡多一點吧!那麼,對於辰慕涯了?我疑惑了……
「哈哈哈……」辰慕涯突然昂頭大笑起來。
我不悅的望著他,覺得他的笑聲挺刺耳的,結果他瞟了我一眼之後,反而笑得更大聲了,我伸出手一巴掌拍到他胸口上,「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沒沒……沒什麼好笑的……」辰慕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哪還有半點帝王的尊嚴啊,見我又揚起手,不禁連連擺手,又道,「好好好,朕不笑了,朕不笑了。對了,燁國的太子宇文輕狂入宮了,你沒事便別出景陽宮了,免得另生波折,知道麼。」
「宇文輕狂?他跑到宮裡來幹什麼?」我怒視著辰慕涯。
「他再怎麼說也是燁國的太子,再加上這次在帝都遇刺的事,朕怎麼著也不能裝作不知情,不聞不問吧!這件事,朕是一定要給燁國一個交代的,不然,宇文輕狂絕計不肯擅罷干休的!好了,這些事你都不要管了,你還是好好呆在景陽宮陪著凰燁吧!朕還有些事先走了。」辰慕涯說完轉身便走,行到門口卻又回過頭來,朝我淺淺一笑,道,「記得,賞荷宴你可別給朕丟臉,要知道你代表的可是朕哦!」
賞荷宴?我滿腦袋都是星星?你丫的,你就不能不提這三個字嗎?我的天了,這回我一定會丟臉丟到姥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