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讓我做什麼呢?」陶小七問,一直都沒有提到自己。
「我們想要成功,還得需要你這個引。」廖錦如看著陶小七,緩緩的道,「我們要你,這個天山族的年輕血脈,為我們指引靈氣歸宗。所以,最終與靈氣一起爆滅的不止我們三個人,還有你。」
「小七!」莫輕寒的心一沉,猛的將陶小七拉到一邊,神情凝重的望著廖錦如,「為什麼是她?」
「因為她正巧來了,正巧是天山族的後人,就得承擔這個責任。」圈內的苒絕,代替廖錦如回答,冰冷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感情。
「你究竟是不是小七的親生父親,竟然能這麼冷酷的講話!」莫輕寒厲聲道,從相見,就沒有任何的溫馨,一開始談論的就是這麼沉重的問題,尤其是苒絕,僅僅三言兩語還是如此冰冷的語氣。
「注定了分離,又何必發洩情感,何況此時危機,關係著天下眾多蒼生性命,哪還能顧及自己的感情和安危。」廖錦如緩緩的道,她也想緊緊的擁住自己的女兒,百般疼愛,可是明明知道這是多餘的,無非是在臨死前多灑幾滴眼淚,不如存了氣力好好的運功凝結靈氣。
廖錦如也知道苒絕是在固執的堅持著自己冰冷的性格,他的想法跟自己一樣,只是體現出來就更加冷酷了。
如果他們還有相處的機會,他們豈會表現的如此沒心沒肺?誰不想享有家的快樂?被困在這裡二十七年,無不時時做著閤家團圓的美夢。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朝思暮想的女兒!
也不能說他們不去珍惜最後見面的一點時間,因為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閒話情感了,這個不可預計的空間隨時都可能毀滅,他們算不出精確的時間,只能越早解決掉越好。
「輕寒。」陶小七緩緩的從輕寒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眼睛裡含著明媚的笑意,唇卻倔強的抿著,她不敢再開口,不忍說出一個字。她已經衡量清楚了輕重,拯救蒼生,也許就是身為天山族,這個奇異民族的後人的使命。雖然對輕寒是萬般的不捨。
「小七。」輕寒的眼睛蒙了一層霧,原來以前經歷的死別都不是最殘酷的,最殘酷的是今日,眼睜睜的看著小七不得不心甘情願的親自選擇放手,沒有仇人的傷害,也不是任性的復仇,為的是沉重的責任,逼的你不得不這麼做。而他卻做不了任何事,無力而顯的渺小。
廖錦如輕輕轉身,朝那個圈子走去,這是他們經過多次的核算,最好的點。
陶小七展開一個甜甜的微笑,緊抿著唇,最後望了眼莫輕寒,又看了看莫輕雲,算是最後的招呼。
驀地,轉身,朝她的爹娘走去。
「慢著!」一直默不作聲的莫輕雲突然叫住了陶小七。
「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陶小七止步,轉過身,笑望著莫輕雲,此時,她只有用強笑來掩蓋內心所有的留戀。她本不是個偉大的人,做不出什麼偉大的事,可是當真正需要自己時,她還是果敢的擔負起責任。
莫輕雲朝前走了幾步,面朝圈內的人,問,「只有天山族的後人才可以嗎?」
「不是,墨族的後人也可以,不論墨族還是天山族,只要會功法的年輕血脈。」廖錦如道,「只是這裡只有憶錦合適。」
莫輕雲聽了,眉宇輕輕的動了動。
又聽一側的廖錦源道,「其實,需要三方不同的功力,墨族的族長,天山族的錦如,跟普通民族的苒絕,所以,他們推開了我。另外還需要墨族或者天山族年輕的血脈。雖然二十七年來我們樣貌沒有改變,但是自身的血脈其實已經老化,而在這個不死不生的地方,根本沒有繁衍後代的可能。所幸憶錦來了,才能讓這個方法完成,否則也只能讓所有的人眼睜睜的等死。」
「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責任了。」陶小七聽了廖錦源的話,微微一笑,準備抬腳繼續前行,卻突然發覺自己動不了了。
莫輕雲從她的身旁繞過,一邊朝圈子走去,一邊道,「其實,不需要小七,我也可以做到。因為我是墨族的後人。」
「輕雲!」陶小七詫異的望著莫輕雲的背影,自己是被他點了穴道,乾著急動不了。
「你說什麼?」一直保持著靜坐姿勢的墨否抬頭,望向莫輕雲,犀利的眼睛看不清他的想法。
「我是墨非的兒子。」莫輕雲走進圈內,站在了墨否面前,平靜的道。
墨非?陶小七曾從墨雅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是外界僅存的三位墨族的人之一。也從墨雅與墨執的談話中得知,當年帶走小鳶的是墨非。
可是小鳶說她是被清義堂的堂主帶走的,難道那個堂主就是墨非?莫輕雲是堂主的兒子,也就是墨非的兒子?莫輕雲的母妃就是當年救了身負重傷的墨非的那名青轅王朝的女子?
真是太突然了。
墨否起身,打量著莫輕雲,有些疑惑。
「當年我爹身負重傷,當你們消失在這裡之後,被我娘救了,可惜被打散了靈力,但還是擁有墨族的功法的,並且教給了我,所以,我也是一個合適的人選。」莫輕雲輕輕的笑了笑,挽起了自己的手臂,「這是我爹給我留下的烙印,你一定認得。」
墨否仔細查看著莫輕雲手臂上的印記,點點頭道,「不錯,是墨族的標記。」
莫輕寒聽著他們的對話,很是不解,雖然莫輕雲不是自己的親弟弟,可是突然跟墨族扯上了關係還是匪夷所思,尤其是他手臂上的印記,自幼就有,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是天生的一般,怎麼就成了墨族的標記?
「皇兄,你可以放心了,我來做這件事,你帶著小七可以安然回京城了,剛才苒絕王爺說的不錯,他讓廖族長與墨琴生相守,他與錦如姑娘死相隨。而我是一個沒有牽掛的人,不用死相隨,就留你們生相守好了。」莫輕雲說著盤腿坐在三人當中。
他在老堂主的遺物中發現了留給他的絕密手札,裡面詳細記錄了自己的身世。所以,在陶小七想要尋找自己的爹娘時,莫輕雲也想尋到自己的族人。
當那日在楓林谷,莫輕雲讓眾人對付發狂的連琪時,小七說他邪惡,來到虛境,對付怪獸靈兒時,他的體內湧著殺戮的衝動,完全沒有了理智,也許這就是身為墨族人殘暴的本性,他恍惚了,為自己感到害怕,糾結在與墨族的族人相認與否的問題上,面對應該是自己姑姑的墨琴,遠遠的望著圈內靜坐不語的莫否,那個應該是自己伯父的人,遲遲躊躇不前。
但此時,莫輕雲沒了任何顧忌的承認了自己身為墨族人的事實,安然的坐在圈內,能夠代替小七去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這是自己最後一次為小七所能做的。如果擔著墨族的名義拯救蒼生,也應該算是替墨族曾經做過的所有贖罪了。
「輕雲。」不能走動的陶小七的心沉重而傷痛,莫輕雲臉上掛著的笑意刺傷自己的眼。
「輕寒,幫我!」陶小七回頭對身後的莫輕寒道。
莫輕寒走上前,將要解開陶小七的穴道,便聽莫輕雲道,「皇兄,我用的是墨族獨門功法,你解不開的。還麻煩你抱著她離開了。」
莫輕寒手指一頓,深邃的目光望向莫輕雲,他是抱定了決心的。
「舅母。」陶小七轉向了墨琴,她是墨族的人,一定可以解開自己的穴道。
聽到陶小七的稱呼,墨琴有些羞靦,瞟了眼身旁的廖錦源,輕輕的搖搖頭,她明白莫輕雲的用心,怎會解開陶小七的穴道,讓他們再起無謂的爭執。三人之間,多餘的一個人有價值的離去,留下可以相守的二人,是最好的選擇。
天地再次顫動,比上一次更加劇烈。
莫輕寒緊緊的擁住陶小七,望向莫輕雲,此時不需要任何言語,相互之間的一個眼神,就是最好的承諾與欣慰。
「不是說越快越好嗎?不要再等了。」莫輕雲道。
於是圍繞在莫輕雲周圍的墨否,廖錦如,苒絕開始發功。
在他們的授意下,莫輕雲閉住了雙目……
漸漸的這個空間裡單調的明亮散去,呈現出清明的透著清新的空氣味道的白天。
「是陽光!」有人開始歡呼,好久好久沒有見到太陽,沒有感受到陽光的沐浴了。
「我看到大樹了!」
「啊,是山!」
……
每顯露出一點景象,都會引起所有人的尖叫,滿心的雀躍,外界的一草一木,在他們看來都是無上的至寶。
一團火焰般的光球漸漸的濃縮,最後落在了莫輕雲的身上,那就是那股強大的靈力,被收復成了一個質點。
廖錦如的臉上展開了舒心的笑容,苒絕凝望著妻子一眼,嘴角微微的翹起,二人同時扭頭,望向遠處的偎在莫輕寒懷中的陶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