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靜山與十一月的靜山好像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反正南方的冬季,到處都是一種低調的纏綿姿態,冷得不徹底也不壯麗,但又彷彿二十四小時都存在冷意。那是一種令人精神無法振作的冷,就像在濕陰天氣晾乾的衣服,總顯得沒乾透。
而且今天的天氣並不好,沒有太陽的天空到下午便顯得陰沉。這樣的天氣其實是不適合進行戶外攝像的,缺少陽光,拍出來的東西就缺少色彩與活力。所以,下午的他們並沒有真正在上課,兩個人更像是在遊山。
「在新的一年裡,車老師有什麼打算嗎?」古海峰忽然將閒聊的話題變得生活化。
「應該會有打算的,不會一直閒著。」車小瑋輕描淡寫地回答。
「這個答案不符合要求,太空洞了。」他不滿意她的回答。
「因為,有些事情還沒有確定下來,現在說,有些太早。」
「車老師打算什麼時候結婚?」他以閒聊的口氣問。
車小瑋停下腳步,她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的意思,但問題令她整個人顯得沉重,因為觸到了心靈深處很多礁石,其中有兩塊很大很重的礁石,有一塊是生活,還有一塊,是難以言語的礁石,正是這塊礁石讓她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今天的課程到此結束吧,我們還是早點下山,晚了山寒會更重。」車小瑋避開了他的問題。
「還不到三點半呢。」古海峰看了一下手錶,然後笑道,「是不是我問得問題……」
「諸如此類的問題,答案也是諸如此類的,我不想重複而已。」
她保持靜逸的風度,微笑著回答他。如果素質差一點,心態遜色一些,很多過了三十還未出嫁的女性,常常會因為諸如此類的問題變得神經質。車小瑋有時候也很想發洩一下內心的鬱悶,但為了擁有良好的淑女形象,只能盡量不讓神經質顯露。
「可能,我太關心老師了,以後不問了。」
古海峰的表情笑得奇怪,說得話也顯得奇怪,不過他還是聽從她的決定,同意早點下山。於是他們離開山間林徑,朝著山路走去,這時候,車小瑋的內心又有點恍然若失,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看來,她還是神經質了,表情裝得再自若,內心還是不平衡。
因為還早,兩個人將下山的速度放得很慢。正走著,一輛從他們身後開過的藍色轎車,突然停在他們前面。駕駛座車門打開,下來的人靠在車邊,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車小瑋只覺得胸口一悶,在這種情況下碰到周子恆,可以說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大哥怎麼會從山上下來。」古海峰驚訝地問周子恆。
「我去療養院看望一個朋友。」周子恆淡漠的回答,然後問,「你來山上幹什麼?」
「哦,來進行拍照練習的,但天氣不好,正打算回去呢。」
古海峰自然地回答,在略微緊張後就恢復了平靜,他似乎在短瞬間適應了這突來的狀況,沒有特別尷尬的意思。車小瑋也在努力適應,但她沒法像古海峰那樣表現的平靜,周子恆的目光雖然重心點是放在古海峰身上,但眼尾的冷光卻總是射向她,讓車小瑋感覺很不舒服,像偷情被人捉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