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咖啡已經送到,喝著卡布奇諾,在泡沫中車小瑋又有了愛情的幻想,也許她的等待是正確的,也許周子恆的承諾還沒到期,也許愛情就是需要如此費盡心力,他會在最後的時候給予真正的決定,因為他有愛她的心,這點她很清楚。為了能給予她想要的愛情,他尊重她愛護她,沒有任何非分之求。他接受那份不自願的婚姻,是因為生活所逼,她覺得他不是壞男人,是值得她愛的男人,要不然,她也不會毫無怨意地等待。
可是還有時間等待嗎,想到年齡,車小瑋的心情馬上又跌落到咖啡杯底。三十歲,在以前的年代裡,算是盒子裡的女人,早就見不得人了。她常覺,七零後的女人在這個時代裡是最尷尬的,她們有著傳統保守的思想,又有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新舊兩種觀念常常折磨著她們的思想觀。是隨時代而開放,還是固守舊版的女德,一番掙扎,她守住了身體卻守不住情感。
這樣安靜地等待一個已婚男子離婚,算有道德還是沒道德呢?她不想自己的愛情背負不好的名聲,一個要求愛情真誠的人,是不可以也不會去搶奪情感的,所以她只能如此被動保守地等待。以前的等待,因為年輕,沒有太多的心理壓力,可一步入三十的門檻,她的自信心就有了瓦解的跡象,壓力也隨之降臨了。
要麼等待全新的愛情降臨,要麼等待周子恆的承諾,看上去第二種等待更實際更方便。苦等那個男人從圍城裡走出來,以一個自由者的身份面對她,開始一場具有真誠意義的愛情,這就像是一首幻想曲。真的錯了嗎?真的要愛得瘋狂愛得無所顧忌才叫愛?可那樣的愛,不是她的風格,車小瑋沒法說服自己那樣去愛。
外面的雨開始快節奏地下起來,陰沉的天空不再小心翼翼,到後來竟然變成傾盆大雨,車小瑋看了一下時間,剛好是下午三點,這個時間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在二十四小時裡也不算是浪漫的時間,這普通的時間有點像她,三十歲的女人,就像下午三點的時間,一個離開中午,即將走向傍晚的時間。
她正在為流逝的歲月感傷,二樓的服務員迎著一位顧客,在窗邊的另一張桌位坐下,剛好與她正對面。車小瑋順視打量了一下來客,他很年輕,大概二十出頭,穿著時尚,長得也很不錯,帥氣中還帶著傲傲的酷勁,是女孩子們喜歡的類型。看他一身的雨水,顯然是為了躲雨而進來的。
車小瑋惘然地看著年輕人,既有欣賞又有感慨,對她這種歲數來說,他和她隔著的不是一張桌的距離,而是一個年代。雖然她依然像二十幾歲的人,甚至還帶有少女的神情,但心態,早已沒有青春的朝氣。
他不屬於她的生活,車小瑋遺憾地歎了一下。年輕人很快也注意到她的眼神,並朝她看過來,目光很大膽很明確,彷彿一定要弄清她看他的原因。車小瑋急忙轉過頭看窗外的雨,竟然沒膽量去迎接直截了當的青春眼神,她瓦解的自信心此時化成了自卑感。
也許是他的自信與傲氣擊敗了她,在他面前,車小瑋感覺自己無比的頹廢。她更怕被他看到秘密,如果他知道她對他有好感,那會如何地蔑視她呢?會把她想成是一個輕佻的、沒有自知自明的老女人,她可不想受這樣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