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好壓迫著她,讓她莫名的心情變得異常壓抑,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蘇瀲似乎感受到了媽咪的異常,看著她那張臉變得糾結,他不再多問,自己穿上衣服和鞋子跟著媽咪出了房間。
「蘇若清,你這是要幹嘛?」
安亞修急了,他緊緊地皺起眉頭,為蘇若清的行為感到驚愕不已。
「你不明白嗎?離開,現在,我現在就離開你這裡,不對,這裡本來就不屬於我,安亞修,再見,也不是,應該是再也不見。」
她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拉著蘇瀲,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蹬蹬作響,往大廳走了去。
再美麗的房子都不是她的,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蘇若清,蘇若清!」
安亞修轉身跟了上去,一把拉住蘇若清的手,「蘇若清,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不許走!」他不能就這樣讓她離開。
「放開。」蘇若清用力推。
「安亞修,我想離開就離開,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再說了,我又不是你的東西,我有我的自由。」此時的她眼裡帶著一種堅毅,那是之前的蘇若清從來沒有的。
以前的她從來不會拒理力爭,不為會自己爭取什麼,現在的蘇若清不同了,她想要做的事情,沒人能夠阻止他,就算是安亞修那又怎樣。
「蘇若清,五年前放開你是因為我覺得該還你自由,覺得自己對你太過份,讓你陷入了痛苦,還害了蘇冽,放你走,是因為不想讓悲劇延續,我也以為可以放下你,以為不會再和你相遇,可是,我們還是遇到了,而且還是在美國這種地方,蘇若清,我又怎麼能放開你,放開你和小瀲?」
說到動情處,安亞修那冷毅的眼眶裡竟然氳氤起一層水霧,這是他埋藏在心底的話,就像是烙鐵般烙在心上,想到,就會隱隱作痛。
「安亞修,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蘇若清堅毅的眼瞳蒙上一層灰埃,他的話,她聽不懂,卻有種直戳進她心的最深處,好痛。
「蘇若清,聽好了,蘇瀲是我的孩子,是屬於我們的孩子,我是他爹地!」
安亞修如此肯定地說出一切,或許他從來都不會想到蘇若清會再次懷孕,孕育著他們的寶寶,因為那一場意外,他很害怕……
他的肯定看在她的眼裡卻是那樣諷刺和和震憾!
怦怦怦……一句話,憾動著三個人的心。
蘇瀲震憾地忙抽出手,摀住嘴,一雙眼睛鼓的圓圓地看著安亞修。
他是爹地嗎?
只聽到行李袋砸在地面沉悶地一聲,蘇若清整個人如遭到雷擊般,思緒與身體完全都僵怔住了,哽咽了好久,才犀利的出聲。
「安亞修,你在胡說什麼?」
她的心跳變得好快,她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是什麼?
「蘇若清,小瀲是我的孩子,所以,我絕對不能讓他走!」他其實也不願意就這樣說出一切,也不願意看到她臉上帶著彷徨的焦慮,更不願意讓她走。
直到——
啪!響亮清脆地巴掌聲隨及響起,伴隨著蘇若清尖銳的嗓音,此起彼伏。
「安亞修,你這個混蛋,你這種滿口謊言的騙子,最恨的就是你這種人。」
對,她恨,恨他這種輕易就可以摧毀她一切的人,她不會相信他的話,不會把小瀲給他,也絕對不會相信小瀲和他有任何關係。
「小瀲,我們走!」
蘇若清身體在發抖,她提起行李袋,迫切地轉身離開。
可心,卻還是害怕的落下了眼淚,牽著蘇瀲的手也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
她好怕會失去蘇瀲,好怕。
小瀲是她的,是她的。
走出花彫大鐵門,徒步走了好久才看到車潮人流,遠處的霓虹燈閃爍著,繁華的街頭卻讓蘇若清感到茫然。
耳邊一直迴盪著安亞修的話,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害死了弟弟小冽,安亞莉卻有了弟弟的孩子,愛上了小冽,那她和安亞修又是什麼關係,小瀲真的是如他所說,是他的孩子。
好可笑的關係,好可笑的事情。
蘇若清自憐地笑了起來,她依舊不能相信,太多的疑惑,太多的巧合,太多的人物關係,好亂,就好像是……
笛……叭叭叭……
「媽咪…」
驚恐稚嫩的聲音猛地拉回蘇若清的思緒,十字路口,那輛車好似離弦的箭,逕直往她衝了過來。
刺眼的光讓她根本就來不及看清,「小瀲!」
撕心裂肺的聲音從蘇若清口裡發出,一把推開蘇瀲,自己卻被白色小貨車撞飛了出去。
滾了好久,那種撕裂般的疼痛開始清晰她的思維。
啪!響亮的巴掌聲落在她的臉上……
「千慧,你聽我解釋……」
「……」「啊……」
驚恐的叫聲在方千慧的甩手間響徹了整座房子,一陣天旋地轉,她全身撕裂般的痛著,尤其是她的小腹,好痛,痛……
那種痛就好像在割她的肉,她的腿間一股股暖暖的液體流了出來……
記憶,開始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蘇若清,你敢說不要,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要,你只是我安亞修的玩物,你沒有說不的權力……」
安亞修的掠壓與冷酷無情,他對她所作的一切,蝕心的折磨與逃不開的束縛,而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守護和他妹妹相愛而私奔的弟弟——蘇冽。
腦海裡一段段畫面似剪輯好了般閃過。
弗妮、Ecly、林亦凡、朱麗紗、海芋花田、方千慧、盧允西,還有最關鍵的人——歐米絲。
替身、玩物……當這些成為她的代名詞,她背負了那麼多,可最後的結果卻另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她付出一切來保護的弟弟,她唯一的親人。
那一巴掌給了安亞修,帶著滿腔的恨與怨,「安亞修,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你,這輩子,我都會恨你!」
…………
「媽咪,媽咪……」蘇瀲爬了起來,往蘇若清跑了去。
他很懂事,他很聽話,但他只是個小孩子,他需要媽媽。
血瞬間流了一地,她全身痛的抽搐著,她吐著鮮血,眼角流下了一行行的淚。
在她以為那是愛,才知道一切都只是一場報復,讓她付出了一切,到最後失去了一切。
「媽咪,不要嚇小瀲,媽咪不要丟下小瀲,嗚嗚……」
童稚的哭聲、警笛與救護車的鳴笛越來越近了。
是不是死亡的聲音,這難道就是死亡嗎?
「小瀲,小瀲……」
不會丟下她,不會背棄她的就只有范琳和林亦凡,還有小瀲,小瀲……
「為你現場報道,在XXx路的十字路口哪生一起交通事故,受傷的是位中國籍年輕婦女,旁邊是她的孩子,小男孩抱著渾身是血的媽媽哭的很傷心,救護車已經抵達,我們祈禱這位中國婦女能夠脫離危險……」
「怎麼會這樣,先生,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Ecly看到電視裡的人物特寫,她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
她跑向庭院,冷風中安亞修佇立著,那背影看起來好孤單好落漠。
「先生,出事了,若清她發生車禍了,在XXX路的十字路口。」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Ecly泣不成聲了。
猛然,那顆心一跌,緊緊地一窒,「什麼?Ecly,你剛才說什麼?」
「若清她們出車禍了。」再次說出口,ECly哭的抽搐了起來。
眼瞳一縮,安亞修一個抽怔,瞬間眼眶紅了,下一秒,他就跑向車庫,發動一輛車子如瘋了般駛了出去。
一切都是老天在捉弄他嗎?
如果可以,他情願從來都沒有遇到蘇若清,那樣他就不會傷害她,那麼深,讓她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從開始到現在,安亞修,你真的是個大混蛋。
你怎麼能放開她的手,你就該祈求她的原諒,怎麼能像五年前一樣放她走,再錯過有可能錯過一輩子,如果蘇若清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該怎麼辦?
海芋花田,蘇若清像天使一樣將橙紅色的海芋花送給他,該死的,他在那一刻就應該緊緊地抓住她。
死寂的醫院,有多少人在這裡死亡,安亞修冷沉著一張臉,他一路走來,所到之處都散發著寒意,以及有種無形的傷感。
「醫生,剛才送來的發生交通事故的中國籍年輕婦女。」安亞修抓著穿綠褂的 醫護人員,擰著眉頭問。
「在急診室,你是她家屬吧,那趕快辦理入院手續,跟我來。」
奈何安亞修現在只能聽從醫生的話,只得先辦理了入院手續,然後,趕到急診室門口。
眼前的畫面,讓他的心像針紮了般的痛。
「小瀲,小瀲……」
小小的蘇瀲倚著牆壁,蜷縮著身體,他哭累了,他好害怕,他好想回家去找乾爹地和乾媽咪,好想回保加城,在那裡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不會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了。
「小瀲!」
看到安亞修,蘇瀲就像是看到救星般哭著撲了過去,「叔叔,救救我媽咪,救救我媽咪。」
安亞修,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一次又一次逼的蘇若清沒有退路,他將蘇瀲抱了個滿懷。
「小瀲,對不起,不用怕,一切有我在,不要怕有我在。」
該死的!安亞修,這就是你對自己所愛的女人的方式嗎?
「不要傷害我媽咪好不好,也不要分開我和我媽咪,沒有我,媽咪她一定會變成原來那樣,小瀲不要,小瀲不要媽咪變得精神失常,小瀲不要……」
「不會,不會的,我答應你小瀲,以後再這樣了,以後我們會住在一起,我們會開開心心,小瀲,對不起,五年前我做錯了,五年後我會改進,我愛你媽咪,可是五年前的一切都不能重新開始,我傷害了你媽咪,小瀲會原諒我嗎?會認我是你爹地嗎?」
他也失去了太多,歐米絲,亞茜,弗妮……都是他愛的人,卻都是因為他而離開了,他怎麼能再讓蘇若清和蘇瀲離開他。
「如果媽咪認同你,我就會認同你,我不想讓媽咪傷心。」蘇瀲一臉的認真。
醫院充斥著一種淡淡的藥水味道,用白色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蘇若清死氣沉沉地躺著,一根儀器從她口裡牽出來連接著機器,發出滴滴的聲音。
握著蘇若清的手,心閃過似刀割的疼痛,傷過、痛過、方知原來一切都只是愛過。
蘇若清,或許你從來都不知道,我對你投了什麼感情,那種渴望愛卻又排斥愛被束縛的感覺有多麼的無奈。
他的自私,不,也不能說他自私,他也需要愛情,也會因為想為了留住一個人而做了一件傻事,他承認在這一點有失誤,錯誤的決定,三個人的痛苦。
亞莉、她、還有自己,三個人的痛,究竟何時才會徹底的化解,安亞修無限的茫然,他只想蘇若清能夠快點醒過來。
看著她這般模樣,他的心真的很不好受,如果可以,他依舊希望像五年前一樣,為她擋去一切的危險,他知道當時蘇若清肯定不能理解,明明他是那樣的看低她,卻又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她的安全,因為他無法再次看到歐米絲在他面前死去,眼睜睜……
即使她不是歐米絲,是蘇若清,那個比歐米絲柔弱憐愛的蘇若清。
他不否認自己愛上蘇若清不是因為歐米絲,但,他很清楚自己把她們兩個分的很清楚,他不會忘記歐米絲,那讓他第一次感受到真實的愛情的女人,也因為她,他才會和蘇若清產生交集,把糾結的心打開,看個明白仔細,走出那虛擬的世界,再一次感受到心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