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冷笑道：「十年前我已經給我娘報仇了，可是娘卻再也回不來了。」她的聲音充滿悲傷。
司空非還有沒有從接受水靈去世的事實，仍然有些呆呆的，他身邊一個穿著軍裝的漂亮年輕的少女關切地說：「將軍，你沒事吧。」
少女一臉的擔憂，目光裡充滿關心和愛慕。可是司空非卻看不見，因為他心裡只有水靈，他的生命中只存在過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母親，一個就是水靈。而水靈就是他的信仰，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是現在他的生命因為水靈的死亡而變得殘缺。
他怎麼接受自己的生命殘缺呢？不，芊芊一定在撒謊，水靈怎麼會死呢？這樣完美的一個女人，難道是上天在嫉妒她嗎？所以才要早早奪去她的生命。
那些軍人從來沒見過司空非這樣，從他們記憶以來，他就像是神一樣，是他們生命的支撐。他在引導著他們走向光明，帶著他們衝鋒陷陣，穿越火線，在戰場上共同經歷過生死的難兄難弟。如今他們的神居然慌亂了，於是他們的心也慌亂了。
但是唯獨這個少女沒有慌亂，因為她對他充滿了信心，知道他永遠不會被打垮的。他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他是那樣強大，是不會被任何東西打敗的。
他是那樣光彩奪目，自己無論怎麼綻放，他都不肯看一眼。她以為他是個不懂愛，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但是他卻關心下屬。她一直很矛盾，不知道怎麼樣去愛他，並讓他也愛上自己。他就是個謎，如今這謎竟然被解開了，可是謎底卻讓她有些絕望。
她現在才明白，只有一個經歷過刻骨銘心的愛情的人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心。他是個有愛的男人，只是他將自己的愛全部獻給了別的女人。可是如今這個女人死了，而自己完全沒有勝算戰勝這個女人。
她是個不肯服輸的女孩子，但是現在心裡卻無限悲哀，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永遠鬥不過死人的。
她注視著司空非，但是司空非卻盯著天池，他咬著牙問道：「那你爹呢？你娘究竟是被誰殺死的？」
芊芊不肯說，只是說：「非哥哥，你能先幫我找到我師兄嗎？我出來後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你這十幾年過的怎麼樣？還好嗎？其實我娘還是一直牽掛著你的。」
司空非突然有些激動，「真的嗎？你娘竟然會想著我。可是你娘是把我當孩子一樣，掛念我，擔心我，還有對我娘的愧疚。唉……」他的臉黯淡下來。
芊芊卻說：「不，你錯了，其實我娘是挺喜歡你的，可是你們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就把這份感情藏得很深，深到她自己都察覺不到。」
「可是，你又怎麼得知的？」司空非的神情有些急切有些激動，他的手微微顫動著。
芊芊笑著說：「因為你走之前留下的那封信啊，我看到娘還是很在意你的，只是她一直把你當成孩子一樣對待，從來沒有多想過。」
司空非激動得難以抑制，聲音都有些顫抖，「芊芊，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娘也是喜歡我的，可是她如今已經不在人世，我該怎麼辦？」他的臉上充滿了痛苦的神色。
芊芊說道：「逝者已矣，往者可追。咱們還是要好好活下去。因為你身邊還有很多值得你做的事和愛你的人。」
司空非突然警醒過來，是啊，自己可是個軍人，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如今正策劃著一場戰役，自己怎能因為自己的私事而耽誤了大事呢？
他抱歉地看著眾人，尷尬地笑著說：「不好意思，各位，我剛剛有些失態。眼前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和日本人大戰一場。既然咱們已經有了詳細周密的計劃，你們就按部就班地執行。我還是要去解決一些私事。」
那年輕女子問：「將軍，你走了，誰來指揮戰役啊？萬一出了差錯，怎麼辦？」
司空非淡淡一笑道：「朵朵，你真是杞人憂天，咱們的軍隊離開我依然可以正常運轉，這才是好隊伍。況且還有周彬，李巖，馮山等一大幫能幹的副將，即使我不在，他們也可以完全替代我處理好事情的。」
朵朵卻嘟著嘴道：「將軍是不可替代的，如果將軍要離開，朵朵也要跟隨左右。」
司空非笑道：「你就別瞎摻和了，我是去辦私事，你去不大好。」
朵朵卻撒嬌道：「將軍，就帶著我嘛，好不好？我保證聽將軍的話，不會出現任何狀況的。況且我跟著將軍，也可以照顧您啊。」
眾人也附和道：「是啊，將軍，就讓朵朵去吧。這孩子聰明伶俐，跟著您，我們也放心啊。」
司空非被纏得被法子，只好答應了。
芊芊卻取笑他，「非哥哥，沒想到你如今這麼受女孩子歡迎啊，十幾年不見，物是人非，咱們都變了。我好想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是不是老了？」
司空非咬著牙說：「芊芊，我真是拿你沒辦法，從小你就古怪聰明。那時我常常想你長大後恐怕會變成個妖精。」
芊芊嬌笑道：「非哥哥，那時，你不喜歡我，可是我也不喜歡你啊。不過我現在可沒有變成妖精，卻變成了階下囚。而你卻搖身一變成了大將軍。」
司空非面對她的戲謔，並沒有還擊，而是無奈地笑著說：「你那張嘴還是那麼伶俐，說起話來能把人噎死。不過我很羨慕你的真實，你是個敢愛敢恨的人，比我勇敢多了。」
「非哥哥，等咱們見了面一定好好敘敘舊。不過，如今最要緊的還是要把我解救出來吧。」
「這是自然，如今天色已暗，我們先找個地方安歇，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師兄，好嗎？」
「謝謝非哥哥，芊芊出來後一定會感激你的。」
「嗨，咱們之間不用那麼客氣，只要你給我講講你娘的事就行。」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司空非走到天池邊，探著身子往湖水裡看了看，卻只看到幽深的湖水，並看不到芊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