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深冬，上京的天氣越來越冷。
陳琳身體一直不太好，冬天很怕冷，常常是一整天都窩在房間裡。
傍晚，下起了小雪。
陳琳撐開紗窗，透透氣。
冷冽而清爽的空氣撲面而來，令人心頭一陣舒爽。
天空灰濛濛的，米粒大小的雪花簌簌飄落，遠處的屋簷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非常漂亮。
想必再過不久，天地間就會變成銀裝素裹的一片。
這樣的景色，在南方絕對看不到。
「姑娘很喜歡雪景嗎？」凝翠不知何時站到了陳琳身後。
陳琳低下頭。
「沒什麼，只是想起以前的事罷了……」
說罷，悵然一笑。
還想什麼呢？都過去了……只是，看到這上京的雪景，她還是難以控制地牽起心底的一絲隱痛。
陳琳苦笑一聲，抬頭凝望著天際。
對面的屋簷上，立著一道玄色人影，在紛亂的飛雪中，隱約可見修韌頎長的輪廓。
彷彿一座雕塑，唯有玄色的衣擺在西風中獵獵作響。
雖然隔得很遠，陳琳卻能感到那道朝自己射來的，如有實質的目光。
他在看自己。
「砰……！」
陳琳下意識地重重合上了紗窗！
幾乎是火光電石間，她就知道了他是誰。
雖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種靜靜凝視的感覺，實在太過熟悉。
……東方宸！
陳琳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渾身脫力，身體靠著牆壁癱軟地滑下來。
「姑娘，你怎麼了？」凝翠嚇得一把扶住她。
陳琳臉色蒼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許久，才回過神來，緊緊握住了凝翠的手，茫然道：「……是他！凝翠，是他，是他來了！」
凝翠聽得一頭霧水：「他？誰呀？」
陳琳卻不回答，雙臂緊緊抱在胸前，眼中溢出深深的迷茫和痛苦：「是他，是他……他為什麼還要來？為什麼？他為什麼還要來……不！我不要見他，不要，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她驚恐地尖叫著。
眼淚如珍珠般滴落下來，碎了一地。
凝翠嚇得魂都飛了：「姑娘，姑娘，你怎麼了！？姑娘……」
「凝翠，你去，你去把他趕走……把他趕走！」陳琳緊緊握住凝翠的手腕，連指甲都掐進了她肉裡。
凝翠從沒見過陳琳這樣，只能盡量安撫她的情緒：「好，把他趕走！姑娘，凝翠先扶你到床上躺著，然後再去把他趕走。」
陳琳虛弱地點點頭，臉上仍舊毫無血色。
凝翠服侍陳琳到床上躺下，轉身出了屋子。
陳琳呆呆地躺在床上，短短片刻，感覺卻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麼長。
那樣年輕飛揚的笑容，在燦爛的陽光下，卻被你在背後狠狠捅了一刀，徹底黯淡。
從此，整片天空都黑暗了。
一夜之間，她從一個飛揚跳脫的少女，變成一個安靜嫻雅的女子。
成長，是多麼痛苦的蛻變。
東方宸，當初你既然能那麼絕情，為什麼……為什麼現在還要再來找我？
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忘掉你帶給我的痛嗎？
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