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特雖然是軍伍中出生的,但為人卻很健談,和宋子華天南地北的聊了一大通,特別是在談到當年的戰爭時,更是說的津津有味。包括目前帝國的防禦分佈也都聊的起勁,在如今的格蘭帝國,只有和西班帝國的邊界上駐有守軍。在整條防線上,除了基爾要塞外,其餘的防線被分為兩端,分別是由勞埃德老帥和霍普金斯老帥的舊部負責鎮守。而基爾要塞則由薩蘭奇老元帥的兒子負責駐守。
原本當初薩蘭奇老元帥舊部所負責的防線也很長,但是作為成為軍務大臣的交換條件,薩蘭奇老元帥放棄了原本屬於他的防線,只留下了一個門戶要塞,基爾要塞!
當初愛德華在雄鷹拍賣所鬧事之後,就被派往基爾要塞的軍營之中磨練去了!
「父親,他已經走了!」推開房門,德特走了進來。
房屋內薩蘭奇老元帥放下手中的兵書,精神奕奕的看著特德「你都說了?」
「是的!你讓我說的我都給他說了!」德特回答道「父親,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你猜到子華院長會親自前來找你,那你為什麼不出去見上一面呢?」
薩蘭奇老元帥微微搖頭,站起身來緩緩的走著「他去過了布羅茲那裡,下一個不是找我就是找古德裡。但是他和古德裡有矛盾,再加上古德裡所代表的勢力是不會容忍這件事情發生的。所以他必然會找我。而我在這個特殊的階段卻不能親自和他見面!」
「為什麼啊父親?你不是說過,咱們薩蘭奇家族從今以後……」
「我是說過!不過我只是說過,卻不能表現出來!畢竟那兩個老傢伙可都在時時刻刻的盯著我呢!」薩蘭奇歎道。
「父親,此一時彼一時啊!當初你出任這個軍務大臣,如臨深淵敬小慎微,但是現在軍務部早已是咱們自己的人了,而他們兩位老帥也早早退隱,現在什麼除了養花種地外,什麼事情都不管了。前些年他們那些舊部回京述職的時候去拜訪他們,他們都閉門不見,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德特不解的問道。
「你啊,真虧的你還是跟我從軍營中出來的!凡是用兵如神之人,都擅長一個字,那就是忍!隱忍!他們那兩位老帥這些年的確是只知道養花種菜,但這都是做給你這種人看的。試問一雙拿慣了殺人長劍的手,怎麼會安心於去拿種地的鋤頭?還有那些個舊部,當年都是跟著他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這份血的情誼,豈是一次閉門羹就能隔絕的麼?」
德特臉色微紅 「那按照父親您的意思……」
「他們兩個別說已經養了二十年的花,就算是再養個四十年,你也不能對他們有任何的鬆懈!所以在他們沒有徹底表態之前,我們絕對不能表態。就算是以後你坐了軍務大臣,也一定要給我記住,絕對不能夠去得罪那兩位,否則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知道了!」德特低頭「但是父親,那陛下那邊……」
「陛下那邊由我去應付吧!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我明白了!」
從馬上跳下來,宋子華伸個懶腰,正要走進學院,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麼,回頭看著馬車「血瞳,都到了學院了,你怎麼還不下車?」
「哦!」血瞳愣了一下,急匆匆的跳下馬車走到子華身邊。
「你今天怎麼了?從薩蘭奇元帥府出來,你怎麼就魂不守舍的啊?」宋子華問道。
「我?我沒有啊!」
「還說沒有,以前不管從那裡出來,只要一出來你都會問很多問題的,唯獨今天從薩蘭奇元帥府出來,你一句話都沒有問!」
「那我問你……」
「呵呵,算了吧你,那有為了問而問的!」宋子華呵呵一笑,拉著血瞳朝學院內走去。
「院長!」
剛走到騎士學院門口,就看到波耶爾導師快步走了過來「院長,你回來了!」
「嗯!有什麼事情麼?」宋子華問道。
「雷來了!」
「雷……你是說落日山莊的少莊主雷?他來了,他不是和落日山莊莊主一起走了麼?」宋子華一愣。
「是的,昨天他們是走了,不過今天又回來了!還有佛蘭克長老也一起回來了!他們在你走後不久就到了,現在正在你的閣樓門口那裡等著你呢!」波耶爾導師說道。
「他們又回來了?回來做什麼?」
「他們是……」波耶爾導師看了旁邊的血瞳一眼「院長你還是去自己問吧!」
宋子華也沒有再多問,直接帶著血瞳朝著自己的閣樓走去。
才走到草坪上,就看到中間閣樓門口站著幾個人,其中兩位正是落日山莊少莊主雷,和佛蘭克長老,旁邊幾位導師陪同著聊著天。
宋子華走上去,一臉不悅的看著二人「你們不是已經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該不會是回來找我麻煩的吧!」
「子華院長說笑了,既然我們莊主已經說過不再追究,那麼我就絕對不會追究!至於今天去而復返,是我們少莊主有事特別想請子華院長成全!」佛蘭克長老說道,雖然說自己打心底裡討厭子華,不過為了少莊主,還是忍了!
「有事情找我?那就進來吧!」宋子華推開閣樓房門走了進來「你們既然提前來了,幹嘛不先進來,在門口呆著做什麼!」
「子華院長沒有回來,我們不便擅自進入!」佛蘭克長老說道。
宋子華撇了一眼,上次雷擅闖自己的書房被自己揪住了把柄,他們這回倒是學乖了麼!
走入會客廳,宋子華好不客氣的往主座上一坐,指著邊上座椅「你們也都坐吧,有什麼事情就快點說,說完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嗯!」佛蘭克長老剛要坐下,看到導師們和血瞳也跟著走了進來,站起來「子華院長,我們今天所要談的事情和血瞳小姐有關,所以可否讓血瞳小姐暫時先迴避一下呢?」
和血瞳有關?
宋子華和血瞳同時一愣。
「血瞳,你還是迴避一下吧!」波耶爾導師坐在了旁邊說道。
血瞳有些茫然,看著子華。
宋子華抿著嘴,如果是落日山莊的人提出來,自己根本就不理會。不過波耶爾導師都這麼說了,自己總要給他一份面子吧「血瞳,要不你先回拍賣所吧!等我這裡的事情解決了,就回去找你!」
「子華……」血瞳有些不太情願。
宋子華輕輕揮一下手,血瞳低著頭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好了,血瞳也已經走了,有什麼事情你們就直接說吧!」宋子華說道。
「咳咳!」佛蘭克咳嗽一聲「子華院長,各位導師,我和少莊主這次去而復返,是專門想向子華院長前來提親的!」
「提親?向我提親?」宋子華臉色頓時一沉「向我提什麼親?我是孤家寡人一個,可沒有姐妹女兒嫁給你們,我也不打算去娶你們落日山莊的女子!如果只是這件事情,那恕我無能為力,你們請回來!」
說著子宋華站起身來就準備走。
「子華院長且慢!」佛蘭克連忙站起來攔著子華「子華院長是誤會了,我們並非是這個意思,我們這次提親,是向血瞳小姐提親的的!」
血瞳!宋子華崩著嘴,剛才一聽到和血瞳有關,心中就隱約覺得有些不妙,聽到提親後,就徹底明白了他們的來意。
「向血瞳?」宋子華雙目瞪著佛蘭克,又瞪向雷。雷連忙低著頭。
「是的!自從上次我們少莊主和血瞳一戰之後,對之傾心不已,這些天來也都是魂不守舍的。在我們得知血瞳小姐從未婚配之時,就已經有了向血瞳小姐提親的打算,只不過此事太大我一個長老無法做主,所以才會請莊主前來定奪。而莊主如今也已經同意了,我們就冒昧前來,還望子華院長能夠成全!」
讓我成全!宋子華緊緊的咬著牙,甚至連拳頭都捏了起來!
「子華院長,據我所知,血瞳小姐年級已經不小了,而且我們少莊主也從未有過婚配,他們二人可以說是天作之合。等到將來我們少莊主繼承族長之位成了莊主,那麼血瞳小姐就是我們莊主夫人了……」
「夠了!」宋子華突然大吼一聲,心中不由得惱火起來。
「子華院長……」佛蘭克一愣
「你不用說了,這件事情我不同意!」宋子華怒吼道一甩長袖,大步離開會客廳,走上二樓一腳踹開書房房門!
王八蛋,提親竟然提到自己頭上了!
心中氣惱,伸手抓起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血瞳喜歡的是我……她喜歡的是我……
「院長!」波耶爾導師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上來。
「你……」宋子華一轉身,指著波耶爾「這件事情,你們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波耶爾點點頭「院長,他們來的時候你不在,所以就先和我們提了一下!」
「那你們為什麼不給回絕,不把他們打發走了?」宋子華吼到「還有剛才見到我怎麼不給我說?你若是早說,我根本就不會去見他們!」
「院長,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你不是已經有菲菲小姐了麼?」波耶爾輕聲說道。
「我……」宋子華啞然。
「院長,其實我們都看得出來,血瞳喜歡你。但是我們也看得出來,你更加喜歡菲菲小姐。血瞳雖然不像是菲菲那般大家閨秀,但她畢竟是安德烈院長的養女,又如何忍心讓她去做一名偏妻或者妾室?」波耶爾導師平靜的說道「再說血瞳小姐年級不小了,安德烈院長生前一直都為她擔心,總想讓她能夠找到個合適的人,幸福的度過一生。以前追求血瞳小姐的人是很多,但那些人別說血瞳了,就連我們這些外人都看不上眼。如今難得有雷這般的人才對血瞳一見傾心,所以我們覺得……覺得……」
「你們就覺得讓血瞳嫁給他比較好是麼?」
「我們的確是有這種想法!當然了,院長除了天賦外,無論是人品還是能耐都強過雷,如果這個人選是你的話,我們必定會雙手贊成,但是院長,你能做到只娶血瞳一個人麼?再退一步說,就算不能做到只娶她一個,那你能做到讓血瞳小姐做正妻麼?」
「我……」宋子華再次無言以對,捫心自問,自己可以做到這輩子只娶一個人,但是這個人是菲兒,而不是血瞳。在自己心中,菲兒的重要性甚至超過了自己的生命。
「院長你做不到,但是雷就能夠做到!」
「他能,你說他能?」
「是的!恐怕院長你還不知道,這次他們之所以會請他們莊主親自前來,除了因為比試台上所發生的事情外,向血瞳提親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剛才你外出的那會兒,我們和佛蘭克長老雷開誠佈公的談了一會,他們承認當初請莊主親自來,原本的打算是在你認錯賠罪之後提出這門親事,到時候挽回了他們面子,還能夠和我們絲盾學院聯姻不至於讓我們出醜!」
「他們想到的倒是挺美的!」宋子華冷哼著「我看他們八成是想利用那件事情壓迫我強逼血瞳嫁給他們!」
「或許他們是有此意!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院長你能言善辯,將他們一一駁回。而他們的莊主更是一氣之下帶著人離開了首都。在半路上,雷則要求回首都求親,而他們莊主因為氣惱院長,所以不同意。於是雷便和莊主吵了起來,並私自跑了出來。佛蘭克長老不放心雷一個人,便也跟了回來。雷剛才還當著我們的面發誓,如果能夠娶到血瞳,那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娶別的女人了!」
「就因為這個發誓,你們就都同意了?」宋子華臉色低沉的很。
「院長,雷天賦過人,雖然有些少年驕狂,但是人品也還不錯的。而且我們可以感覺到他對血瞳是認真的,所以我們才會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選!如果他們兩個能夠成親,我想安德烈院長也會安慰的!」
宋子華不再說話,低沉著臉走到座椅上疲憊的坐了下來。
「院長,我們都以為……」
「我不想聽了,你出去!」宋子華指著房門。
「院長……」
「給我出去!」宋子華一拳打在桌子上大聲吼到。
波耶爾導師歎口氣,走出書房,輕輕關上了房門。
宋子華深深吸口氣,雙手握著臉。
自己對血瞳到底是怎麼樣一份感情?宋子華再次問著自己!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戛納城第一次見到血瞳,被她保護著前往夢羅克!自己覺得她很高傲冷血,且很難相處。在自己來到愛丁堡建立了拍賣所,自己第一件拍賣物竟然被她強奪,為的只是能夠和拉法爾比試。自己覺得她野蠻自私。但是在聘請她做客卿的時候,自己卻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她竟然收養著無家可歸的孤兒,並靠自己賺取紫金幣照顧著他們。那時候自己又覺得血瞳很可敬。
但是隨後她不惜任何手段逼著自己去幫她找歎息之戒,讓自己再次厭惡起她來。聖山上的任性作為然自己氣惱。但是隨著麥利金的劫持,自己開始和血瞳逃命。如果她丟下自己或許能夠逃的輕鬆一點,但是她卻沒有。山崖突石上的談心,讓自己瞭解到血瞳的部分身世,自己覺得她很可憐。之後被俘虜,自己甚至毫不猶豫的願意拿出所有身家換取血瞳一命。
麥利金覆滅,自己和血瞳從無限郊巒中走了數月,朝夕相處。而回到首都之後,麻煩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來,也都是血瞳陪伴在自己身邊。自己開心了可以向她炫耀幾句,自己煩心了可以吼她幾句……
這已經有一年了,她就這麼陪在自己身邊,而自己似乎也習慣了有她跟在身後的感覺!甚至每次出去,都會慣性的叫上她跟著……
自己已經習慣了,太習慣了!習慣到一聽到他們要給血瞳提親,自己心中就像是突然之間少了一塊似的!
然而這對自己是習慣,但是對血瞳來說,著公平麼?自己去和菲兒約會的時候,血瞳會是什麼感受麼?
自己既然不能給她幸福,又有什麼權利去限制別人給她幸福呢?
自己不能這麼自私……
宋子華用力的拍著額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雙腳如同灌了鉛般的沉重,但是子華還是努力的克制著自己,走下樓去。
會客廳內所有人都還在,沒有走!
「院長!」看到子華再次出現,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宋子華沒有理會其他人,直接走到雷的面前,雙眼緊盯著雷。
雷被看的心中有些發毛。
「你說你喜歡血瞳,你為什麼會喜歡,你喜歡她那點!」
「我……我也不知道!」雷此時在子華面前,就像個犯了錯的小孩般低著頭「那天我在你的書房中看到她在下面習武,就覺得她很美了。而且在比試台上她的實力讓我心動,還有就是她打了我一巴掌之後,按道理說我應該很生氣,但是我卻生氣不起來,回去後我腦子中都是她……」
「就因為她打了你一巴掌?」
「我……我不知道!以前也有很多女孩,她們都是討好我,奉承我。唯獨血瞳對我冷淡,還打我,所以我就……就……」
「夠了,我聽說你發誓只娶血瞳一個!」
「嗯!我發誓,我現在就可以發誓!」雷抬起頭堅定的看著子華「我雷在這裡發誓……」
「我不想聽!」宋子華黑著臉打斷雷,轉身就走。
「院長……」
宋子華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雖然我曾經答應過安德烈院長照顧血瞳,但血瞳是個人,是個自主的人,婚姻終身大事我無權替她決定,我只能去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