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之處,戰火焚燒的濃濃黑煙從村莊中冉冉升起,那和諧安逸的村莊早就沒了從前的那份美麗,而是變得支離破碎,即使隔得老遠,思羽也能隱隱聽聞到從村莊裡傳來的哭喊聲,還有鮮血的味道。
「啊!」思羽猛然仰天咆哮,巨吼聲形成一股氣浪將周圍的白雲生生震散。
阿瑞斯站在思羽身後,也是緊咬著牙齒,臉上的那股憤怒毫不遮掩,「是魔教,一定是魔教洗劫了村子,老大,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阿瑞斯痛絕的哭聲更像是一隻利劍,狠狠插在思羽心裡,又是一聲怒嚎,思羽狠蹬一腳,在神獸鶌鶌的悲鳴聲中,思羽騰空而起,手中神君劍帶著靛藍色的光芒迅速飛到思羽腳下,載著思羽朝遠處的村莊飛去。
思羽從未飛得這麼快過,記憶中那段美好的回憶被重新翻閱出來,一張張臉龐從記憶的深處被挖掘出來,爺爺,阿瑞斯,東子,小玉……那張張稚嫩的小臉和爽朗的笑聲彷彿還在昨天,記憶中,那是思羽渡過最開心的三年時光,可是現在……全被魔教的鐵蹄給踐踏了。思羽不能原諒,那裡是思羽心中最後的淨土,魔教踐踏的是思羽的希望,這一切,都必須用鮮血來償還。
空中,一支藍色的利劍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朝前飛去,僅僅過了眨眼功夫,思羽已經飛到村子的上空。從高空鳥瞰下來,那觸目驚心的一幕更是讓思羽心如死灰。
這裡的房屋八成已經被戰火波及,地面褐黑色的土壤已經染上了濃濃的紅色,天知道需要多少鮮血才能讓地面變成這副樣子。思羽迅速在高空俯視了一圈,沒有人,連一具屍體都沒有,地面上除了一片狼藉外,其他什麼都沒有……就像一個沒人住的慌村。
思羽端著一份不安,落到了地上,手中的神君劍緊緊的握著,思羽將靈識放到最大,仔細的檢查起這裡的每一寸土地。
突然,思羽將目光落到路邊的一座尚且完好的民房裡。折身一動,思羽起腳踢開那扇房門,閃身竄了進入。
剛一進屋,首先湧進鼻翼的,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緊接著,一副人間地獄般的慘象撞入了思羽的心靈。整整一間屋子,堆滿了屍體。那些猙獰的臉龐,那雙雙無聲的瞳孔,都成了沒有溫度的屍體。經過短短的震驚後,思羽很快回過神來,也不避諱,開始扳開腳邊的屍體,數落起來。
很快,腳下的屍體全都清點完畢,一共86具,其中屬於小村村民的屍體,只有18具,其他全是魔教的教徒,這些屍體是被人從戰場上抬下來隨意安放的,屋子旁還有一些乾草堆,看起來是用來火化屍體用的,可見事後有人來處理過,不過處理的人似乎很急促,並沒有很好的安放這些屍體,只是隨意的丟棄在一起。思羽俯下身仔細觀看起一具屍體來,從屍身上的屍斑到屍體的僵硬程度,思羽可以斷定,這些人的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十個時辰,可見戰爭剛剛結束不久。但,活下來的人哪去了?
這個村莊思羽小時候和爺爺他們一起住過三年,思羽知道村莊裡的人口足有百來戶,現在這裡卻只有18具村民屍體,那還有的人呢?他們哪裡去了?
這個疑問在思羽腦海中揮之不去,思羽自然希望這些人並沒有遇難,但活下來的人哪裡去了?「難道,他們被魔教俘虜了?」這個可能性很大,雖然躺在這裡的屍體魔教佔了大多數,但魔教中還有一個雷蕭魔王,還有三位魔主,實力極為強悍,俘虜一群村民可謂再容易不過。可是,魔教俘虜他們幹嘛呢?他們只是普通的平民罷了。
眾多思緒在思羽腦海裡盤旋,驀地,思羽緊咬牙根,頭也不回的衝出屋子,現在思羽唯一要做的,就是追到魔教殘軍,到那時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踏出那間屋子,情急之下的思羽沒有注意到腳下的門沿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細線。不知不覺中,思羽匆匆踩斷那條細線。驟然一陣清嘯從思羽頭頂傳來,思羽抬頭一看,驚愕的發現一張掛著無數倒鉤的鐵網從天而降,要是被這張鐵網圈住再一拉扯,光是網上的鐵鉤就能扯去身上數十斤的肉。
本能的,思羽的護體真焰迅速騰起,在身體上附上了一層保護膜,思羽迅速一矮身,手中的神君劍帶著一匹巨大的藍色劍氣,將那張鐵網斬成碎片。「呼呼呼!」思羽還未抽回手中的神君劍,四周又飛出無數支削得極短的利箭,下意識的,思羽就地一滾,擺出一個防禦的姿勢。莫名的陷入陷阱之中,讓思羽大感奇怪。漫天的箭雨就像長了眼睛般,不斷朝思羽身上招呼。那些短箭開有血槽,箭頭上塗抹幽藍的毒藥,只要稍一不小心,被毒箭碰到一點點,都有可能瞬間命喪黃泉。思羽沒有格擋,而是將自己的護體真焰放到最大,讓半實質的護體真焰去抵擋這些短箭。但很快,思羽就意識到,這是一件多麼愚蠢的決定,這些短箭似乎是被人用內力擲出的,威力極大,最恐怖的是箭頭上塗抹的毒液,十分霸道,竟然能夠融化思羽的護體真焰,若不是思羽真氣深厚,恐怕此刻已經變成一隻滿身是刺的刺蝟了。
硬抗下一輪不明不白的箭雨後,四周突然響起一陣喊殺聲。幾十名如難民般的人物紛紛從不可思議的地方湧出,舉著手中簡易的生活用具,朝思羽攻去。從那群人的眼睛中,思羽看到了一種高手才會散發出來的彪悍和無畏。
思羽眼尖,很快便發現人群中有好些熟悉的面孔,當年視為「情敵」的東子也赫然混在人群當中,現在的東子長大了,人也更加成熟,超過兩米的塊頭更是有他老師阿瑞斯的風範。找到昔日一起生活過的友人,思羽悲絕的心稍稍有了些好轉,連忙用最快的速度跳出眾人的包圍,思羽收回自己手中的神君劍,大聲對人群喊道:「鄉親們,你們仔細看看,我是思羽,不是你們的敵人。」
思羽的喊聲很快起了反應,村民們的進攻戛然而止,所有人警戒的看著一身綵衣的思羽,還是東子最先反應過來,分開人群走了出來,與思羽對視。橫挑濃密的劍眉,東子冷聲道:「你真的是思羽?」
「是的,東子哥,我真的是思羽。」思羽一喜,連忙想撲過去給大家一個熊抱。但思羽剛剛跨出一小步,就被東子手中的寬劍給逼了回去。「東子哥,你這是幹嘛,你不認識我了嗎?」思羽有些發愣的看著這個昔日情敵,眼光在東子身後掃了一眼,那些村民的名字記不起來了,但樣貌思羽還是記憶猶新,特別是幾位小時一起訓練,一起長大的同伴,雖然樣子變了,但都能一一喊出名字。只是……現在每人的臉上都透著濃濃的殺氣,審視自己的目光也無比的警戒。
「哼,我怎麼能保證,你就是真的思羽,也許你是那群魔教的奸細呢!」東子的聲音透著深深的怨恨。思羽一聽頓時明白了大概,心中也是無比的焦急,想解釋什麼但又怕太激動導致他們誤會,一時場面僵持在那裡。
幸好此刻落在後面的阿瑞斯也趕了過來,還在空中,阿瑞斯粗狂的聲音就已經飄了下來,「下面的是東子嗎,我是阿瑞斯,他是思羽沒錯,大家可以放鬆警戒了!」
隨即在村民們的注視下,一隻巨大的火鳥從空中落下,在大鳥的背上,阿瑞斯、小三,還有滑稽老頭形象的參參依次走了下來。阿瑞斯已經恢復了原來的面貌,雖然還穿著西門家族的小廝服侍,但那股氣勢依舊存在。東子等人一看到昔日的恩師,紛紛丟棄了手中的武器,一頭撲倒在阿瑞斯的面前,抱著他的腿嗷嗷大哭起來,一點也不見剛剛的嚴肅。
村民們當然還記得阿瑞斯的樣子,見來人是友不是敵,頓時也欣喜了起來,紛紛上前拉著思羽的手,含著淚默默的看著。
村民的淳樸還是沒有變。
阿瑞斯看著腳下跪倒一片的徒弟們,頓時來了火。大腳一踹,踢開了東子,當著眾人驚愕的目光,怒喝道:「你們這群白癡,都給我揀起武器來,身為男人,這輩子有三件事要牢記,第一,不要放下你們的武器;第二,不要輕易對別人下跪;第三,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你們的弱態。如果我是你們的敵人,剛剛已經可以將你們殺死千萬遍。現在,都他媽給我滾起來,拿上你們的武器,讓我看到你們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戰士。」
東子等人面露狂色,紛紛從地上揀起自己的武器,整齊劃一的排成一隊,努力的挺直腰板,目視著自己的恩師。
阿瑞斯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像點樣子,東子,你出來,回答我幾個問題。」
「是!」東子大腳一邁,從隊伍中走了出來。
阿瑞斯看了思羽一眼,在得到對方的首肯後,清開了嗓子,對著面前的東子朗聲問道:「先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的老村長呢?」
「哇!」繞是堅強的東子,聽到阿瑞斯的問題後,又一次崩潰的哭了起來,周圍的村民也在這刻低聲抽咽起來,看著他們眼中噙淚的模樣,阿瑞斯不忍的收回了剛到嘴邊的叱喝。
半天後,在東子梗梗塞塞的敘述下,思羽等人終於明白了事情的整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