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決 第三卷:西門塵之死 第203章   暗湧【今日第一更】
    時間又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思羽一直待在爺爺的劍芒樓,閉門不出。而西門塵卻是忙得焦頭爛額,家族這邊要交代一下,四族六派那邊也要安撫一下,最頭疼的,被思羽一掌擊昏的四位掌門,本來西門塵就和這幾個掌門的關係緊張,而今又鬧了這麼一出,現在就連見面都會變得尷尬起來。

    不過三天後,劍芒樓外卻迎來了一波客人。夜湘子領著門下眾徒,邁著整齊的步伐,一齊來到劍芒樓外,一眾人在劍芒樓的院子外,高聲向思羽道歉,道歉的聲音洪亮,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後來具一些知情的人透露,當湘劍派的眾人連呼三聲道歉後,西門思羽才從劍芒樓中出來,並邀請湘劍派的掌門夜湘子進劍芒樓一敘。兩人在劍芒樓中待了半天,出來後,夜湘子已經和西門思羽笑作一團,一點也沒有晚輩與長輩溝渠的樣子,倒像是一對相識已久的老朋友。之後西門思羽在劍芒樓擺宴,盛情邀請那日戰敗在思羽掌下的四位掌門,除了神鬼流的藍鬼先生沒有赴約外,其他三位掌門都半推半辭的赴宴了,酒席上思羽完全就像一個大人,與三位掌門無話不談,酒席的氣氛很高漲。最後,在思羽的極力「挽留」下,三位掌門冰釋前嫌,「勉強」答應思羽多留幾日,一同參加完「升天大會」。

    而神鬼流的藍鬼先生卻丟不下這個面子,率領著門下三人,一早離開了西門家族,算是結束了這場「升天大會」。

    這就是最近西門家族流傳的版本,眾多紛紜的閒言碎語中,將西門家族這個年輕的新族長說得極為神秘,措辭言行間,思羽的光輝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加上那日思羽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現在已經沒有多人再敢對思羽加以貶詞。

    思羽迅速崛起無疑是近日修真界最火熱的新聞,相關思羽本人,最近的行徑卻比較低調,一天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劍芒樓內,也不見客,對外只說新掌門身體不適。

    當然,這樣的理由鬼才相信。

    ……

    「不行,父親,您這樣的決定我們不服,您一次閉關就是幾十年,這些年都是我們兄弟幾個在為家族打理事務,我們累死累活,從沒想過要得到一點回報,但你現在一句話就將族長之位傳給那個毛孩子,這點我們萬萬不服……」

    此刻五山境內的一座獨院中,西門家族的領事全都集中在裡面。此刻開口說話的是二家長西門查龍,他對族長之位垂涎很久,如今卻看到父親將堂堂族長之位傳給一個屁大的毛孩子,這讓他怎麼嚥得下這口氣。更關鍵的,那毛孩子還是自己的老對手——大家長西門飄風的兒子,這就更讓他不能忍受了。

    灰暗的小屋中,西門塵獨自坐在首座,左手邊是五位權威最高的長老團,右手邊就是自己的三個兒子。長老團的五位大長老陰著臉,沒有發話。

    大家長西門飄風也沒有說話,他的眼神迷離,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而他旁邊,二家長西門查龍,和三家長西門裂卻在大聲抱怨著,「父親,請您收回思羽的族長之職,讓他做族長,除非把我趕出西門家族,否則我是絕對不會聽使一個毛孩子的命令的……」

    「夠了!」西門塵突然咆哮起來,他的眼中血絲纏繞,分明流露著濃濃的失望,緩緩抬起右手,西門塵的手心泛起了淡紫色的光芒,猛地朝下一揮,寂靜的房間內頓時響起一聲嘹亮的脆響。

    「你們三個給我跪下。」西門塵怒斥地對自己的三個兒子喝道。

    西門飄風和西門裂趕緊跪倒在冰涼的地板上,唯獨西門查龍,捂著自己紅腫的臉龐,一眼絕望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混賬,我讓你跪下,聽見沒有。」西門塵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從小到大,這三個兒子從沒有違背過自己的命令,而這次,西門查龍第一次沒有執行自己的命令,聯想到這個兒子的性子,西門塵從心底衍生出一股不妙來。

    西門查龍從心中騰起濃濃的恨意,父親的那一巴掌,徹底釋放了他心中的惡魔,這一刻,心底努力壓制的叛逆、憎恨,如決堤的江水,佔據了他心底最後的一絲清醒,臉上火辣辣的巴掌印,此刻就像一塊刻滿恥辱的烙印,西門查龍怒吼一聲,一拳砸進面前的桌子中,桃木製成的會議桌不堪的化作碎片,揚起一團灰塵。

    同樣紅著眼睛,一對父子就那樣對視著,西門查龍眼中滔天的恨意,而西門塵眼裡,卻是深深的失望。

    「父親,我從小敬您、信您、仰您,您說的任何事情我都會去努力的做好,唯獨怕您不滿意,但是,這麼多年來,您給予我們的卻寥寥無幾,這偌大的家業,我們替您管理了幾十年,如今新人換舊人,您說換族長就換族長,一點也不和我們商議,這樣做法就是您做父親的榜樣嗎?」

    「混賬,還敢妄言,你以為你們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西門家族從我閉關開始,就被你們一點點開始蠶食,你們三人之間相互明爭暗鬥,圖的不就是我這個族長之位嗎?沒錯,我承認,你們三人中,老大優柔寡斷,老三行事衝動,唯有你最有大將之才,但你的行為卻令我大失所望,你手段狠辣,為了達成目的,奪取這族長之位,竟然去暗中串通魔教中人,你說,憑你這樣的行徑,我可以將家族放心的交到你的手上嗎?原來我是想過,要將族長之位傳給你們三人中的一個,但現在看來,你們三個都不配當這個族長之位。」

    西門查龍並沒有露出驚訝之意,他並不會天真的認為自己的那些小動作能夠瞞住父親,不過西門查龍還是消不去心中的怒火,「我們不配,那個小子就配嗎?」

    「沒錯,思羽從小飽受欺凌,就連他的父親也不能給予他足夠的關心,久而久之,他的心性遠要比一般人要成熟,你們誰知道為何思羽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練就出如此強大的修為嗎?我可以告訴你,那是他一次次從死亡邊緣擦身而過的回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族長之位,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可能將西門家族發揚光大。」

    聽到父親的話,西門飄風的臉上露出一股不易察覺的悲痛。

    西門查龍冷笑一聲,低聲問道:「父親,說來說去,您還是要將族長之位傳給那個小子嗎?」

    「是的,西門家族族長之位,必須由思羽繼承。」西門塵一臉決然。

    「好!」西門查龍眼中露出一道精光,驀地,他猛地伸手,扯住胸口的衣衫,一把將巴掌大的布條撕了下來。那塊布條上,繡著代表西門家族標誌的符號,西門查龍含淚甩掉手中象徵西門家族的布塊,狠下心對西門塵說道:「父親,西門家族容我不下,你我父子之情就此了斷罷,從今往後,我不再是西門家族的人。」查龍說完,憤然離去,扭頭離開了屋子。

    幾位長老想要追出去,卻被西門塵的眼神給瞪了回來,「隨他去,今天他只要踏出西門家族一步,他的名字就將永遠消失在西門家族的歷史上,你們還有誰不服的,也可以像他一樣,我西門塵絕不姑息養奸。」

    西門飄風和西門裂惶恐的低下頭,手心滲出了層層水漬。

    小屋內陷入了死靜,五位長老一同發出沉重的歎息聲,大長老西門流蒼老的聲音打破這份塵埃,「塵兒,你這樣做,又是何苦呢?」

    西門塵看著自己的叔叔,苦問道:「叔叔,難道您也覺得思羽不配做這個族長嗎?」

    「這……」西門流本身就是一個愛才之人,見家族出了一位年輕才俊,自然歡喜,只不過……「那孩子畢竟太年輕了,論閱歷,膽識,恐怕不足以勝任族長一位啊。」

    「叔叔,請您相信我一次,思羽絕對當得了這個族長,別的不說,光憑他將家族秘法《星芒訣》練到第八重天,擁有大乘後期的實力,就足以當得這個族長。」

    房間內在座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後,無不動容,那日思羽展現出來的實力雖然厲害,但並不能確定他的實際修為,如今聽到西門塵親口承認下,眾位長老臉上的那一屢不滿頓然煙消雲散。

    「塵兒,你是說,那小子已經渡過了……天劫?」

    「是的!」西門塵自豪的說道:「思羽一直待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進行閉關,這次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成功的渡過了天劫,並達到了大乘後期,這是我們家族的榮耀。」

    西門流眼中泛出了淚花,當下朝天跪拜,喜泣道:「黃天在上,各位先祖的在天之靈,你們可有聽見,西門家族終於又出了一位絕世天才,絕世天才啊……」說著說著,老長老抹著淚嗷嗷大哭起來,幾位長老皆是如此,一起哭作了一團,西門飄風微張著嘴巴,臉上表情說不出的怪異,不知他此刻,內心中在想著什麼。

    西門塵乾咳兩聲,過了許久,五位長老的情緒才漸漸收斂了起來。西門流用袖管抹去眼角的濕痕,對西門塵說道:「塵兒,思羽那小兒竟然已有大乘後期的修為,那麼他離飛昇之日恐怕也不遠了吧,你現在將族長之位傳給他,似乎有欠考慮啊。」

    西門塵笑道:「其實將族長一位傳給思羽,我也是有考慮的,西門家族的歷史上,修為達到渡劫期的不在少數,但能飛昇仙界的實在太少太少,而思羽絕對是我們西門家族萬年難遇的天才,我認為只有他才能帶領家族走向興盛。」

    「你這樣說是沒錯,但等到思羽飛昇後,不還是前功盡棄嗎?」

    西門塵哈哈一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朗朗道:「叔叔你錯了,我讓思羽當的,壓根兒就不是凡人界的西門族長。」

    西門流眼睛一亮,追問道:「你是說?」

    「沒錯,我要思羽做的是,是仙界裡的西門族長,我要思羽在仙界繁衍生息,開創一個新的西門家族,我相信思羽的實力,以他的天賦和成長速度,絕對能在仙界闖下一番名堂,所以這個族長之位非他莫屬,有了我們西門家族的族長戒指,今後思羽在仙界,也能將西門煙火傳承下去。」

    西門流也激動的站起身,喃喃道:「讓西門家族的血脈在仙界生根發芽……塵兒,你確定思羽小兒真的可以做到嗎?」

    西門塵堅定的說道:「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叔叔,我記得當年您還差點將思羽逐出家族,如果不是那時思羽突然消失,恐怕現在的一切也都會成為泡影。」

    被提及到往事,西門流尷尬的一笑,驟然他又捏起了鬍鬚,自問道:「那日我也是氣糊塗了,誰知道他能有這麼大的能耐,不過說起來也奇怪,那小子怎麼就突然間消失了呢?塵兒,你是他爺爺,你知道他後來去了什麼地方嗎?」

    西門塵不答,只是乾笑。

    西門流也不再追問,而是提出另一個問題:「塵兒,你讓那小子去仙界發展,那我們家族的族長你又準備傳給誰?」

    西門塵望著還跪在地上的兩個兒子,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問題我剛剛已經回答過了,按照我的意思,這個家族,最終還是要落到我的幾個兒子手中,雖然他們都有缺點,但我相信他們會將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跪在地上的二人身子一震,臉上同時露出震驚的表情。

    西門流吃驚,忙問道:「那你剛剛為何還要氣走查龍,那小子可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雖然性子是狠辣了些,但只要好好培養,絕對是獨當一面的人物啊!」

    西門塵苦笑一聲,「我又何嘗不知道,剛剛只不過是我留給他們的考驗,只可惜,他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說到這兒,西門塵又不禁將目光放到了剩下的兩個兒子身上,開口訓道:「西門飄風,西門裂,今天的事你們都看在眼裡,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從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希望你們好自為之,西門家族最後的族長是不是你們,我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你們二人可有聽清楚?」

    「是,父親,我們二人定當不讓父親失望。」西門飄風和西門裂同時說道。

    西門塵重新做回椅子上,一會兒時間,他又少了一個兒子,不由得,一股失敗感籠罩著他,「你們二人下去吧,這幾天好好的反省一下,『升天大會』結束後,我要看到你們嶄新的面孔。」

    「是!」……

    看著兩個兒子離開自己的視線,西門塵痛苦的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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