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幾聲,三道弘光劃破凝重的空氣,灰塵散去,只見三名身著灰色長衫的中年男子穩穩落在馬鞍山頂,他們的胸前衣衫上都刻著一把劍。
收回各自手裡的靈器,他們三人望著周圍的一片不敢耳語。
只見原本俊秀的馬鞍山此刻以變得滿佈暗瘡,一片狼藉,高約數十丈的山頂被整個炸平,四週一片不見完好的岩石,更別說還能見僥倖存活下來的動物、植物。
五山之下的樹林、農田、村落也全都化作飛塵,只留下焦黑一片的灼土,靠著僅留下的幾件殘損的牌坊才能看出原來這裡是座小鎮。
一片滅跡,整個五山腳下一片廢墟,遠遠還可望見,通州城中分羅各處的鄉親父老都紛紛提著燈籠趕來此處。
五山本是通州城南邊的五座大山,分別是君山、狼山、劍山、馬鞍山、黃泥山。這五山是整個通州城的聖地,有一個神秘的家族隱居其中。這個家族的人都是能人藝士,上天入海,無所不能,通州城的百姓都尊崇他們,將他們奉為聖人,五山也被尊為聖山,只是那神秘的家族異常怪癖,不得見生人上山,若有誤闖者也都無法越山一半就會被職守的家丁趕下山去,久而久之這五山範圍之內便不再有人敢踏足。只是每當望見五山中有人腳踏飛劍破空而過時,都會激起民眾一大片的歡呼,對於這些淳樸憨厚的尋常百姓來說,那些飛在空中的修真人士無疑就是神仙下凡。所以,也就有許多慕名的百姓將柴米油鹽這些生活必需品恭敬的送給五山中的神秘家族,只求能見得仙緣,只可以每次都是家童或家丁來提取,並不曾見到仙風道骨的仙人。但即使就是這樣也絲毫不能冷漠了民眾對於五山神秘家族的崇拜熱衷之情。
所以剛剛漫天光芒閃動,大地顫動,將通州城內所有百姓都驚醒過來,帶著一片赤忠之心,他們都立馬舉起火把,結隊的向著五山走來。
馬鞍山之上,三名中年男子化作三道光影,飛快的向著三個方向竄去,試圖找到一絲殘存的線索。
半柱香的時間,三個人再次在山頂中央聚首。
「二弟、三弟,有發現什麼嗎?」
為首的是一名面龐俊朗卻氣息深沉的中年男子,從他身上可以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劍眉下那一雙透著堅毅的招子,常常能射進他人的內心深處。
「沒有,那遭都看遍了,什麼都沒找到。」說話的是一名臉圓膀寬的矮胖大漢,中氣十足,但話裡略有燥氣,一看便是一個烈性子的大漢。
那大漢旁邊站著的是一名骨瘦如柴的高個子,面龐消瘦,不大的眼睛常瞇成一道縫兒,偶爾眼角處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能讓人心頭一懼。此刻他只是微動嘴角,喉嚨裡混澀的「哼」了一聲,算是同意大漢的話語。
為首的中年男子咳嗽一聲,面露不滿,但只是少刻,便又恢復常色,正色道:「馬鞍山頂被整個的下壓近百米,方圓十里內寸草不生,連山下的那座小村鎮也被毀滅殆盡,唉~~」
那中年男子雖是歎息,但眼中惋惜之意也並不濃切,原來這馬鞍山因為地勢最靠北,所以被家族當作一般的家族子弟練武或精修閉關的場所,並不住人,所以損失也是極小的。
矮胖大漢握緊拳頭,額上青筋暴起,大腳一跺,伴隨「轟~~」的一聲,一碗口大小的大洞出現在腳下。
「哼,也不知道是那斯敢在咱們家門口撒野,若讓我知曉,定生剝了他的皮。」
一直沉默的高瘦男子這時也發話了,「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了,盡然在今晚破關而出,還阻止我們前來勘察,也不說明原因,只說不許我們插手,這生靈塗炭的事可是他老人家最最不願看到的,但今天盡然絲毫不顧,只是不許我等前來觀看,也不知到底是何物,引得他老人家如此看重。」
「…………」
高瘦男子的話讓三個人都陷入了沉思,異相剛起時他們就想前去查看,卻被急忙出關的老父親攔住了腳步,死活不讓他們前來,並且讓他們安撫家族子弟,也不告訴他們原因,直到異相消失後才不再阻止他們。
「算了,父親既然這樣做,定然有他的道理,我們也不用在此猜測了,還是趕緊回去向他老人家覆命吧。」
三個人相視著點了點頭,分別招出各自的靈器寶劍,踏上飛劍,御空而去。
※※※※※※
江面上勁風捲起層層凶濤猛浪,暗流湍急,但江底卻異常的平靜。雖是入海口,但這塊江域卻被馬鞍山和黃泥山之間的天然夾角而形成一塊小三角型水域,就像一個小港灣一般,所以河底不深,水流也不急。
此刻思羽正躺倒在江底,一團淡淡的柔白色的光圈將水流輕輕托了起來,讓其不能沾染到思羽的身體,如此神跡功力高者也能做到,但思羽卻是一個還未入門的毛孩子,此情景未免有些詫異。
之間思羽眉宇舒展,面容安詳而恬淡,就像熟睡在母親懷抱裡的孩子,幸福的勾起嘴角。
清晨的陽光刺穿水面,思羽週身的白光也漸漸散去,冰冷的江水少了那層防護罩,都轟壓下來,將還在沉睡中的思羽驚醒。
就像一座山壓在身上,冰冷的感覺浸透全身。思羽睜開眼睛卻看見四周渾濁一片,張嘴想要大聲呼救卻被苦澀的江水灌滿肚子。
呼吸變得沉重,強烈的生存慾望讓思羽豎起身子,腳往江底一蹬,想要浮上水面。但思羽驚呼的發現,腳下生出一股神力,似生風般,人飛快的躥出江面,破浪而出,又往上飛了好高才慢慢降落。
過了三秒鐘,思羽才狠狠的撞進江邊的一片小矮灌木中,說是灌木,其實就幾顆還未長成形的小松苗,周圍有一從茂盛的草坪。
保持著落地的姿勢停了一會,思羽慢慢的動了動身子,卻發現沒有那種摔傷後的疼痛感。心頭一陣興奮,腰身一擺,坐直了過來。左右看看,只見此時自己光著上身,身下的褲子也快成條狀,雖然狼狽,但身體卻沒有出現劃傷和淤青,在水裡浸泡後盡然還沒有褶皺,週身的皮膚散發著一圈淡淡的紅暈,似是嬰兒的皮膚,細膩紅潤,尚有流光劃過,只是很不明顯。身子骨似乎也比以前強壯了一點,整個人也高了一點。
思羽欣喜若狂的摸索著自己的身子,從來沒有感覺原來自己的皮膚這麼好。突然,摸到胸口的手停了下來,思羽臉色僵硬,眼光中落著驚恐和憂愁。
胸口那塊母親唯一留給自己的玉石不見了。
「呀啊~~~」思羽仰天長嘯,突然他向瘋子般一頭扎進江裡,在河床上仔細的摸索,那塊玉石不僅是母親留給自己的最後一件東西,也是自己活在世上唯一的依托。每每傷心寂寞時自己都會握著那塊玉石歎息,那塊玉石也從來沒讓自己失望過,這麼多年來,是它一直默默陪伴著自己度過每一個寂寥的夜晚。可是現在,自己卻把它弄丟了。
躥出水面,思羽抬頭大呼一口氣,又一個猛子,扎進了江水中。
如此往複數十次,當思羽再一次爬上那塊干地時,已經累得渾身打顫兒了,若不是剛剛有一股毅力在堅持著自己,恐怕現在自己已經躺在江底再也起不來了。
「媽媽,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好沒用,媽媽……」抽泣聲從思羽的嘴裡擠了出來,他很少哭,即使是被別人嘲笑時他都很少哭,可是現在,他卻忍不住發酸的鼻子,終於嗷嗷大哭起來,好像一個還未開靈的嬰孩一般。
思羽彎著腰,腦中回憶著曾今的往事,多少艱難的歲月,多少嘲笑聲與唾罵聲,還有那玉石帶給自己無盡的安慰。想到這兒,正當思羽剛要更大聲的哭出來時,胸口處卻莫名的傳來一股暖流,那股暖流是那麼的熟悉,從前每每受欺負了或是不開心時,玉石總會發出這樣的暖流安慰自己,這股暖流就像春天的陽光,酥酥的將人照醉,什麼煩惱都會拋之腦後,一切困難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也就是這股暖流讓自己頂著他人的笑罵聲繼續堅持著修煉。
思羽心頭一怔,不一會兒露出狂喜的神色,這麼熟悉的感覺他怎麼能忘記,這分明就是那玉石發出的暖流啊。
但此刻的暖流卻與以往有些不同,此刻這股暖流不僅溫暖安撫了思羽的情緒,同時也舒緩了思羽僵硬麻痺的四肢。
而思羽翻身坐起的時候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原本勞累得不能動彈的四肢為什麼現在卻如平常一般,一絲酸痛感都沒有。
其實也不能怪思羽的大意,又有誰能在經過大悲大喜後,還會注意那微小的細節呢。
此時思羽盤腿入定,將一絲靈識慢慢向胸口探去,他清楚感覺到,那股和以往相同的暖流是從胸口發出的,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原來的玉石不見了,但如果玉石與胸口的的異常有聯繫的話,他就非弄明白不可。
就在靈識快接近胸口時,忽然胸口出發出一道溫和的淡紅色柔光,像觸手一般纏住思羽的靈識,靈識就像乾枯的海綿般迅速的吸著那紅光,思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靈識的變化,原本看不清的東西現在越來越清晰,很快,自己便能夠清楚的內視到身體一半的空間,靈識還在吸食著紅光,思羽不可思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原來自己只能靠著微弱的靈識緩慢的遊走在身體的各處,內視也只能看透靈識所在的那一小塊地方,哪像現在一看就是一大片。
「等等,不對啊……」
突然思羽驚呼起來,「這種溫流帶來的變化我明明在哪裡感覺過的。」思羽喃喃自語,卻始終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裡感受過那紅光帶給自己的變化,雖然不知道是在哪裡感受過,但著紅光就像是一個無比珍貴的靈藥,連靈識都可以增長,真不知道它還有什麼妙用。
思羽正美美的想著,一走神,靈識跟著思緒潰散開來,也就停止了繼續增長。思羽迫不及待的再次凝聚靈識。這一看讓他忍不住驚呼起來。
(PS:五山現為江蘇省南通市狼山風景區,分別是狼山、劍山、軍山、馬鞍山、黃泥山。五山臨江,風景優美,五山中有三座山都建有寶塔靈寺,香火不斷,是南通人民心中的聖地,也是南通的標誌性風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