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決 第一卷:成長篇 第一章 異變初起
    夜風瑟瑟的吹著,一輪彎月懶散的爬上夜幕,週身幾顆殘星點綴著寂寥的天空,入秋的通州城有點無趣,有點蕭瑟。

    馬鞍山頂上秋風鞭刮著衣服角,咧咧作響。一名少年蜷縮著腿,背靠著一處花崗岩,斜靠著望著腳下奔騰的江水。

    西門思羽從脖間取下一塊通體碧綠的暖玉,那是未謀面的母親留給自己的禮物,也是從小伴到大的夥伴。每次當他孤單時,暖玉就會發出一股暖流溫暖心窩,就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每每受欺負時暖玉又會發出一絲涼意,驅散心中的怒火。端是奇異,所以十二年來思羽一直戴在身邊。

    「娘,你還好嗎?羽兒想你了……」一點清淚劃傷思雨的臉龐,埋沒在山下翻滾的洪流中。

    腦海中不由想起白天馴劍堂中發生的那一幕,父親一巴掌拍倒弱小的西門思羽,「沒用的東西,六年都還沒有達到聚靈中期,旁的門系子孫早都達到聚靈後期,就連比你小三歲的堂弟也都跨入聚靈中期。你這個敗家的兒,讓我如何待你,哭,你就懂哭,跟你早死的娘一個德行……」

    父親的訓斥思羽一直默記在心,多少年來,一直苦修著本門功法《星芒決》,但卻奈何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功力始終徘徊在第一境界前期,週身經脈只打通了不到三分之一,只能勉強運行幾個小周天,吸納的天地靈氣也很快流逝。

    思羽自己也不知道,其實他的經脈與常人大相逕庭。平常人只要能打通週身七大玄穴靈脈,便能真正跨入修真世界。但他的經脈異常罕見,只有五處靈脈。所以每當思羽按照《星芒決》的心法運功緩緩將真氣運轉時,真氣總會在一處莫名其妙的潰散開來,毫無任何徵兆,而且每次潰散的地方都不一樣,這就更讓他心煩。幸而從小鍛煉出的韌性和常人所沒有的毅力支持著他繼續修煉下去。然而多年下來,功力卻始終徘徊在聚靈前期,週身經脈大半都是堵塞的。天生的殘缺也讓他受盡同門家族門人的嘲弄,而思羽只能一直默默的忍受著。

    懊惱的思羽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扔入江中,卻絲毫不能激起一點風浪,很快就被埋沒了。思羽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渺小,不自覺的咬住下唇,多少年來,他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跑過來看看繁星,聽聽江水。對著空氣訴苦,繡著花香思憶媽媽的樣子。

    慢慢的,他的心變得平靜,多年的孤單熏陶著他的性格,這讓他愈發好強內斂,喜歡一個人獨處。只有對著花草動物時,他的心才會微微打開,因為那些生命不會嘲笑他,所以他也喜歡向著它們傾訴。無意間,他的這種習性竟然讓他的靈魂境界得到飛速的提升,每當他坐在一處時,周圍的花草總會不經意的向他靠過去,如果這時有一個高手看見這一幕一定會驚呼他的天賦異稟,小小年紀竟已經接觸到天人合一的先天境界。只可惜,思羽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沉默的孩子總是愛思考,思羽也是如此。此刻思羽正皺著眉頭,小腦袋微微斜著,「為什麼我的境界總是提升不上去呢?還有我的經脈到底怎麼回事?」

    照理說,按照功法上所描述的是不應該出現自己這種情況的。「難道是自己不適合修煉?」想到這處思羽又是一陣惆悵。

    想著父親失望的眼神,想著同齡的夥伴嘲笑的嘴臉,思羽小手緊握,「我一定要出人頭地,娘,你要看著我,我會做給爹看的,我會成功的。」

    說罷思羽起身盤腿,就地入定,開始修煉起《星芒決》。

    感受著一絲絲天地靈氣從毛孔鑽入體內,在幾條經脈內匯聚起來,形成一條小溪。思羽小心翼翼的控制著這股真氣流緩慢的在經脈內運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股真氣上,就要接近上一次潰散的地方了,思羽更加小心的放慢速度,推動著真氣緩緩向前流動。很順利的,真氣很通暢的流過了上次潰散的地方,思羽剛想鬆口氣,心裡的警惕一鬆,真氣立馬潰散開來,經脈內頓時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留了。

    思羽睜開眼睛,望著天空想大聲怒吼,剛一張嘴,江風猛烈的灌進他的嘴裡,腥澀的味道讓他心胸空明。

    不灰心,思羽盤腿做好,重新來過。

    恆宇長空,此刻籠罩在一片祥雲中,突然一道銀線劃過蒼穹,緊接著千萬道銀線傾斜而下,擊破浮雲,頃刻間漫天的祥雲潰散開來,星空又變得澄淨。這赫然是百年難遇的流星雨。

    思羽緊密雙眼,額間掛滿汗珠,突然像是回應漫天的流星雨,思羽胸前的玉石發出一道白光將他包裹起來,此刻他整個人都處在一個很玄妙的境界中,絲毫察覺不到外界的情況。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全是因為思羽胸口的那一塊無名玉石。

    天上的流星雨劃破天空,導致天地靈氣一陣劇烈震盪,正在修煉的人們都從入定中驚醒。

    衡山萬音寺大殿內,一名金袍神僧陡然睜開雙眼,身形一閃便出了大殿。

    一座孤峰頂上,金袍神僧面容端重的望著天空,空中流星化作一條條銀線劃過宇宙,「星芒變,殘君顯,萬馬千騎破星盤。通天棋局上最後的殺招終於顯現了,可是,那個人又是誰……」

    …………

    與此同時,朝陽宗,湘劍派,玄青門等多處修真門派所處幻界內都是清波蕩動,眨眼間閃出一個個人影來,或老者,或青年,只是眉宇間都透著相同的憂愁,其中不少還參雜著興奮之意。

    思羽依舊盤腿坐著,嘴角處帶著淡定的微笑,遠遠看去,彷彿整個人兒都與這週遭環境融為了一體,身影也變得飄渺起來,彷彿空間在那一刻折疊成零碎的幾塊。

    此刻的思羽靈台一片空寂,他彷彿置身與一個神秘的地方,周圍是一片金色的世界,摸不著,但暖洋洋的。

    思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裡,但感覺那氣息異常的熟悉,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還帶有一點親切感,內心深處彷彿有什麼要跳出來般,有一種玄妙的共鳴感。

    而引起這股共鳴的就是思羽面前漂浮的一把劍。

    這是一把古劍,他從未見過這把劍,但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似這把劍一直是屬於他的。

    那把劍劍身刻有籇文,密密麻麻,像是一個陣法或是一段經文,思羽看不清晰,只覺得這把劍的無形間透露出的那種傲視天下的霸氣讓他心神一巨。

    此刻思羽週身泛著一圈淡淡的白光,將他的身子包裹起來,神聖異常,那圈白光赫然是天地靈氣匯聚形成的。而引來這圈白光的就是思羽胸前掛著的那塊碧綠的暖玉。

    突然,思羽身邊的泥土翻動,一條週身五彩的毒蛇慢慢爬了出來,嘴裡的信子吞吐著,那信子竟是藍色的,與那身上的五色相烘托,顯得異常詭異,蛇頭成三角形,一雙閃著寒光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的盯著白光中的思羽。

    那五彩蛇就是傳說中天下間陰氣幻化而成的毒物燭陰,燭陰本該為通體赤色,但這條燭陰修煉萬年,早已得道成精,就差退去蛇皮,渡劫化龍。這條燭陰週身五色,正是快要渡劫的標誌。這樣一條燭陰,在整個凡人界早已無人能敵,如果它想禍害人間,天下必定大亂。

    現在它的目標正是入定中的思羽,也怪他倒霉,那麼濃厚的天地靈氣,不把那萬年毒物招引來才怪。

    燭陰豎起身子,陰毒的眼神直透思羽,好似面前的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粒能助自己平安渡劫的十全大補丹。

    天空突然一亮,流星雨中一顆金色的流星異常卓眼。那顆金色流星拖著一條金色長線,無聲息的飛速朝思羽飛去,速度之快令人乍舌,連空間也被撕裂,動盪許久後才重新恢復平靜。

    燭陰露出利牙,搖一擺,尾巴使勁抽到地面,整個身子飛撲向思羽,露出的尖牙在空氣中散發著冷芒。若是被這尖牙碰上一點,都會頃刻間化作一灘血水。

    但思羽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此刻他的靈識正盤腿在那個金色空間,就在剛剛,他的心裡突然竄出一串字符,那是古老的文字,可是奇怪的是思羽竟然可以很流暢的閱讀,好似天生就會一樣。

    那段文字苦澀難懂,但卻像是扎根在腦海中一般,無法磨滅。

    思羽將那段話反覆翻讀著,突然心底升起一絲明悟,這分明就是一本心法。

    連忙翻身坐下,靈識控制週身經脈按照那套功法運行開來。功法剛剛運轉只覺得一股極為純淨的天地靈氣向著自己的體內撲湧進來,將他那不寬闊的經脈擠得膨脹開來。豆大的汗珠滲透在思羽稚嫩的小臉上,思羽緊咬著牙關,苦苦支持著。

    經脈越漲越大,疼痛感侵襲著思羽。要換作旁人也許早就放棄堅持了,但思羽從小所受的委屈讓他比同齡的孩子堅強很多。他知道也許這是改變自己唯一的機會,所以他不想放棄,即使會經脈破裂,一輩子做一個廢人,他也願意試試。

    又是一陣刺痛,思羽感覺要暈闕過去了,但此刻控制身體的是自己靈識,即使再痛都不會暈倒,只有忍受或者放棄。

    思羽當然不會放棄,胸口的玉石好似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緒,一股淡紅色的光暈散發出來,滲進思羽體內,護住快要破裂的經脈。

    奇跡出現了,那淡紅色光芒一接觸,就如泥牛入海般沒入經脈中,經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補開來。

    不一會,原本窄小的經脈竟被生生擴大許多,經脈也變得厚實,任性十足。若沒有一甲子的苦修,絕不能擁有這樣寬闊的經脈。

    思羽臉容恢復恬淡,靈識也平靜下來,體內真氣隨著那功法的軌跡開始快速的運轉起來,週身經脈竟全部打通,形成一個大循環。

    思羽還正在高興著呢,卻不曉得危險的降臨。

    燭陰似乎嗅到了思羽身上那濃厚的靈氣,嘴角處情不自禁的露出興奮的笑容。是的,它竟然笑了起來,笑容掛著蛇嘴上,異常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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