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三輛車已經成扇形停在了不遠處,小兵把車子找了個地方停了下來,趴在方向盤上氣喘吁吁的喘了好一會兒。小兵叫高勝,今年剛剛二十三歲,廣西人。個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但駕車技術非常高超。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碰到個會開車的都少,軍隊中也不多。也正為這,才把他挑出來參加此次任務。
下面的霧氣仍然沒有消散,反而變得更加濃郁了。大家坐在車中沒敢出來,一直等了好久,尤其是後面那三輛卡車,搞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弄下來。等所有車輛全都下來後,我看著勘探隊中兩名老隊員鑽進了第一輛車中,替換下來了一個小兵。這樣一來,第一輛打頭的車裡就是一個班長一個小兵還有兩個勘探隊的老隊員。
很快,第一輛車子發動了。軋著三十多年前,日本人開墾出來的小路,九輛車子像蠕蟲一般慢慢的往前移動。一片死寂的地下虛空中,除了幾輛汽車的馬達聲,就是風吹過亂石所發出的鬼一般的嚎叫。白色的霧氣翻滾湧動,放佛隱藏著某些致命的東西。其實,如果我們現在脫下防化服出去的話,馬上就會中毒而死。全身很快就會變成黑色,皮膚上充滿肌肉潰爛的孔洞。
大約開了有半個小時,周圍的霧氣才慢慢消散開。藉著汽車的遠光燈,我仔細看了下周圍的景色,這才募然間發現,這個地下虛空竟然大到了汽車燈都照不到邊際的程度。仔細想想也對,就那段錄像上記錄的時間來看,這片空腔的大小應該和一個江蘇省差不多,這樣來比喻,恐怕很多人不能接受,可整個地球來比,這點空腔或許連看都看不到。
車燈的照射下,我可以隱約看到,在前面數公里的地方出現了一片群山,都屬於那種低矮的丘嶺,高度在三四百米左右,有的已經觸到了空腔的頂部,可能還和地面的山體相連。這些黑黝黝的山體,就像這地下空腔中一個個巨型立柱一般。
我們的車隊,現在就處在那片群山間一條峽谷的扇形入口處。不知道是當年形成空腔時頂部落下的,還是後來風化形成的,反正在這個扇形地面上,到處充滿著像戈壁灘上那樣的碎石堆。只不過這些碎石,個頭要大多了,有很多碎石堆,都是由卡車頭這麼的石塊堆積起來的!
這時車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高勝接通後,裡面響起了連長陳國榮的聲音:「車隊注意了,車隊注意了!在大的碎石堆旁經過時,一定要少踩油門,減少震動!各車子注意,各車子注意,少踩油門,少踩油門!」
高勝回了聲「收到!」,便有些小得意的說道:「嘿嘿,我早就這麼做了,連長還沒我反應的快呢。」
剛子白了眼高勝,裝出一種長者的口氣說道:「小高啊,咱不能驕傲,做什麼事情都要謙虛些。這叫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嗯,是,是。霍工說的對,霍工說的對。」在我們這個隊伍中,小兵的身份應該是最低的。雖然我們當時並沒有什麼明顯的階級觀念,但這些小兵卻一直把我們當領導來看,對地勘隊的人都是用這工那工來稱呼。
車隊幾乎是繞著那些石堆,花了半個多小時,才來到谷口處。我往前看了看,這條山谷並不是直線的,進去後大約兩公里便被一座山體擋住了。山谷造型非常奇特,兩側的山體坡度不是很大,直直的在谷底發生了交匯。也就是說這條山谷的谷地並不是平坦的,沒法通車,我們只能在兩側的山坡上通過。以這個坡度來看,我們這幾輛吉普車自然沒有問題,可那三輛卡車就比較費勁了。
第一輛車並沒有急著進去,停在谷口似乎在等待連長的發話。果然,很快周隊和陳連長所在的第二輛吉普車上下來了兩個人,直接走上了谷地的山坡。看著兩人都沒有穿防化服,這是幾人才想起來,毒氣帶已經過來了。
我脫下防化服也下了車,但沒有過去,只是在地面上站了站。身後的三輛卡車上也都下來了人,去前面了。看著頭頂三四百米處那令人壓抑的穹頂,我深吸了口氣,募然一股古老、蒼涼的空氣沁入心肺。不知為什麼,看著這廣袤的地下世界,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過了沒多久,前面的人已經回來了,似乎商量好了具體的路線,我急忙鑽進了車中。六輛吉普車徐徐的開上了山坡,除了感覺有些費力外,倒也沒有遇到多大的危險。三輛解放卡車,在後面幾乎是在一步步的往前挪動,畢竟拉著滿車的物質,一旦翻了多半就要報廢。
這兩公里的路,幾乎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不過,好在還是安全過來,沒出什麼事情。山谷在這裡往右拐去了,不過谷底的道路比剛才過來的那段要好走多了,至少不用在山坡上摸爬滾打。
就在車隊剛要轉進下一段谷底時,突然身後極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刺耳的吱呀聲,緊接就聽到如同滾雷般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