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殿塵彷徨不安的在殿裡走來走去,他憤怒的將書函扔在地上。
「欒傾痕到底想幹什麼!怎麼會有謠言說他姓駱!這分明是指他是父皇的私生子!」駱姓是沁國皇姓,加上阮秀蕪曾是先帝駱天普的女人,讓人無法不聯想在一起。
沁國丞相連連點頭:「卉國現在也已人心動盪,但欒傾痕仍然震得住整個朝綱,就看他是怎樣對國民交代了。」
「他當然不會放棄皇位!」
「不過,我們可以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不管是否是謠言,想辦法將此事定案拍板,一定會對卉國有所影響。」
「你也不想想,我們若是將此事作決,那他就真的成為了朕的兄弟!朕絕不要他在我的眼前出現,不讓承認他的!」駱殿塵無法與欒傾痕共同擁有父皇,國家,與他在一個宮裡都難以忍受。
沉華宮
聶瑤珈找來素綰,偷偷商量著救墨亦的事,可是兩人對策半天,沒有十全十美的辦法。
素綰見她心緒不定,關心的問:「你是不是不只在為墨亦的事發愁?」
「傾痕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能不能接受,現在沁國這邊都聽到風聲,何況在卉國呢?我擔心群臣會反對他繼續在位。」
「其實我認為這事有蹊蹺,你想想,欒傾痕他深藏不露的性格,又是睿智的人,怎麼會讓這件事流傳出來?」
聶瑤珈一愣,「你說得有道理,我怎麼沒有想到。」
「你啊,是當局者迷。」
聶瑤珈輕鬆一笑,希望真的只是無中生有的流言,不是真的。
次日晚,沁國皇宮某處著火,墨亦不見了。
聶瑤珈聽說了這個消息,前往墨亦被關的地方查看,那裡被火燒得烏黑一片,她抓過一個太監:「這裡被關的人是燒死了嗎?」千萬不要啊,否則她怎麼對得起墨亦。
「回娘娘,沒有,因為這場火,他好像趁機逃了。」
聶瑤珈鬆開手,肩膀鬆垮下來,轉身離開,撞上結實的胸懷。
駱殿塵扶住她,「這場火來得真突然。」他眸裡閃爍著懷疑的光影。
聶瑤珈站直身子,迎上他的目光,「皇上是想說,這火是不是我放的?其實皇上大可不必這麼拐彎抹角,若有懷疑,就直接問好了,反正你有的是酷刑。」她不想理他,越過他身邊離開。
駱殿塵拉住她,「對不起……朕只是覺得奇怪,墨亦一個人能逃到哪裡去。你對朕也太心存偏見了,就算你有千萬個不是,朕也不捨得動你一根頭髮。」
駱殿塵是一臉的可憐,他自認被聶瑤珈打敗,她就是自己心中的盅,她說怎樣就怎樣。
聶瑤珈態度也軟下許多:「皇上,我只是想勸你,不要斬盡殺絕,墨亦也不是個簡單的平凡人,這場大火也許對你有好處也說不定。」
墨亦也是卉國皇子,若是他傷了墨亦,將來,卉國也會算這筆帳。
卉國
紫鑾殿內一片肅靜,百臣都面色凝重,眼色流連。
欒傾痕坐在龍椅上,他傲視下方,「各位大臣可能聽說朕的身世,不知有何看法。」
百臣交頭接耳,許多大臣都紛紛上表,此事純屬無中生有,想趁機破壞朝綱,他們相信皇上是卉國之後。
欒傾痕站起來,負手面對他們,眼神裡閃過一絲痛,他說:「你們有誰記得當年孫妃還有一子?」
略年老的站出來,「我們都記得,只是孫妃死後,皇子也不知下落。」
「他這些年一直在宮裡,就是太醫苑的墨亦。」
群臣一片嘩然,此事非同小可,卉國又多出一位皇子。
欒傾痕一個手勢,令大臣安靜,接著說:「朕會在明日詔告天下,為孫妃一家昭雪,在祖宗面前承認墨亦的身份,大家可有異議。」
大臣們都搖頭,表示贊同。
欒傾痕又說:「朕的生母阮氏已在前些天醒來,告知朕的身世,證明……朕並非卉國人,而是沁國先帝駱天普的兒子……所以,朕已擬好旨意,令墨亦接任皇位。」
這下,朝下都亂成一團,有人提出:「還是請阮氏親自出來證實一下。」
「不必了,她舊傷未好,而且不願意面對眾人再提此事,畢竟對她來說並不是光彩的事,朕又怎麼會騙大家呢?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玩笑。」欒傾痕說完,略有無力的說:「退朝。」
欒傾痕衝回景心殿,難過的看著床上的阮秀蕪,雙膝跪下:「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是怎樣的,但已經親口說我不是父皇的兒子,希望您能原諒我這麼做。」
他跪了很久,又起身去見他父皇的靈位。
當著卉國祖宗所有的牌位,他跪下,「父皇,您會怪傾痕嗎?」他垂下頭去,父皇是他敬重的人,正因為他的恩情,自己才當卉國皇帝。
即便曾經他的身世被人懷疑,他也不在意,只想為父皇做好,打理好卉國。
阮秀蕪還沒有告訴他他的身世,可是他不想管那麼多了,有墨亦在,他很放心,相信墨亦會是一個仁德的帝王。
「對不起……父皇。」
卉國民間也都傳開了,但百姓覺得欒傾痕當皇帝挺好的,至少他們衣食溫飽。
但改朝換代,哪裡由他們作主或參與的,茶餘飯後的閒聊也就過去了。
景心殿
墨亦出現,他身著一身金黃色長袍,增添了不少貴氣。
林公公攔住門口的他:「皇上正在寫詔書,心情也不好。」
墨亦卻執意要進去:「我有事要與他說。」
墨亦走去去,欒傾痕沒有抬眼便知道是誰:「你準備一下,今天過後,你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子,今後的皇帝。」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寧可失去一切,一無所有嗎?」墨亦雙手撐在他桌案前。
沁國的大火是欒傾痕派人放的,並把他安全的救出宮去,救墨亦的人都是身穿紅色,他已經知道皇上與不毀宮關係密切。
可那不是重點,他被救回卉國第一天,欒傾痕就告訴他讓位這件事。
他起初以為是阮秀蕪真的醒了,也尊重他的安排,可是阮秀蕪根本沒有醒來過,這一切的說辭都是欒傾痕一個人自編自演而已。
欒傾痕寫完詔書,吹乾墨跡,回頭看著昏迷的阮秀蕪,對墨亦說:「我想帶娘離開,到一個安靜的地方養病,還有……瑤珈。」
「你別告訴我,你這一切都是為了聶瑤珈。」墨亦有些明白他的心思了。
「也不完全為了她,我也許真的是駱天普的兒子呢?他當初去沁國送素綰聯姻就看到了駱天普掛著母親的畫像。
墨亦啞然,欒傾痕的身世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可是總覺得他不姓駱,一點也不像。
「可是……聶瑤珈她是沁國貴妃了,你若是一無所有,怎麼能救她出來?莫非靠不毀宮的力量嗎?」
欒傾痕看著他,一抹笑意掛在嘴角,「當然有辦法了,我會讓駱殿塵放棄瑤珈的。」
墨亦再也無話可說,他看到了欒傾痕的真心,赤-裸的面對一切,如果沒有聶瑤珈,他現在還是那個沉默是金的皇帝,過著他醉生夢死的帝王生活。
一連數日,欒傾痕都未上朝,終於有一日……
欒傾痕與墨亦一起走上了紅毯鋪就的台階,欒傾痕正式發詔書,承認墨亦的身份。
百臣也紛紛恭賀墨亦,然而,欒傾痕馬上將皇位禪讓墨亦。
眾臣無聲,紫鑾殿安靜的可怕。
「朕在位期間,自認待大家不薄,今後新皇登位,希望你們繼續忠心輔佐。」
眾臣跪下,齊呼:「臣萬死辭。」
欒傾痕一揮手,林公公端著璽印過來,欒傾痕說:「收好,一切交給你了。」
墨亦眉頭緊鎖,他接過沉甸甸的璽印,眼神裡透著從未出現的凌厲。
……
沁國
聶瑤珈梳理著頭髮,忽然木梳斷成了兩半,她撫摸著斷開的兩半,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駱殿塵走進來,從紅珠簾後面望著她。
聶瑤珈發現他,「你找我有事?」
「沒事朕就不可以來看看你嗎?你是朕的妃子。」駱殿塵說的話有些酸。
聶瑤珈輕輕點點頭,沒有應聲。
駱殿塵走進去,從銅鏡中看著她的臉,「真的是國色天香,傾世貴妃。」他的手靠近她的衣領,彎下身去吻她的頸。
「你做什麼!你不是答應過我嗎?」聶瑤珈彈身站起,退了幾步。
「你是朕的妃子,怎麼就不能碰你?你想朕等到什麼時候。」他一直逼近她。
聶瑤珈聞見了濃濃的酒氣,「你醉了吧,還是回去休息吧。」
「朕不要!朕覺得你還會離開朕,所以,你一定要成為朕的女人!」駱殿塵一手拉過她的身子,凌亂的步子卻將他們推到床上。
「放開我!」聶瑤珈的手拔下頭釵,那上面已浸過毒的,她剛要刺下去,身體突然像定住了一樣,她忽然不能呼吸,心臟快要跳出來。
駱殿塵本來拉扯她的衣服,見她一動不動的,手摸上她的臉,「怎麼了?」她的臉色也難看,身體哪裡不舒服?
聶瑤珈的眼睛緩緩合上,最後的意識是,她是不是要回去了……欒傾痕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