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看了看臉色煞白的曦兒,神情淒婉,眸光苦楚。
我低低輕歎了一聲。
難怪她說,是她將她最愛的太子哥哥推入絕境,如果當年鏡湖湖畔,她不是一念之仁,救了釋飛瀑,釋飛瀑也不會有機會殺了她的太子哥哥。
冥冥之中的定數,任誰也難以揣測的到。
曦兒哽咽的聲音再次從我耳畔想起,「那一日,看到太子哥哥冷冰冰的躺在那裡,鮮血流了一地,我連連喊他,當我知道他已永遠離我而去,再也不會應我一聲了,我心痛如萬箭穿心,恨不得可以立刻死掉,隨我哥哥去了。
可是我不能,我的父王身有宿疾,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的弟弟少不更事,還不能擔起保家衛國的重任。
北龍國一直對我大西國虎視眈眈,我太子哥哥離世的時候,就是北龍國進攻大西國最好的時機。
我抱著太子哥哥的屍體坐了很久,身子一動未動,心中卻已轉了千百個念頭。
太子哥哥一死,兩國交戰,在所難免,迫在眉睫。
我不但不能死,而且,要代替太子哥哥擔起保衛大西國的重任。
當時,我雖然不知道釋飛瀑就是威震四海的釋大將軍,卻也猜到他一定在北龍國身居要職。
我命跟隨我去後山採藥的兩名侍衛,將太子哥哥的屍身,秘密運回北龍國,叮囑他們回稟父王秘密安葬太子哥哥,不要聲張,太子哥哥離世的消息,傳出的越晚越好。
一切安置妥當後,我裝作生無可戀的樣子,從鐵家莊後山的回頭崖跳下去,裝出失憶的樣子,騙取釋飛瀑的信任,伺機而動。
在那之後,偷行軍佈陣圖、在寅城街頭與你偶遇、被你帶回梅花山莊、在秀水谷將你擄回大西國……
這所有的事情,無不在我預料之中,唯一在我意料之外的,是我竟然真的愛上了你,而且愛的那麼深、那麼疼……」
她的聲音漸漸輕下去,最後幾乎細不可聞,聽在我的耳中,卻璀璨如煙花在我心中爆開,華美絢爛——相識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親口說愛我。
那些痛苦的回憶,讓她柔弱的身子在我的懷中微微的顫抖,我把她擁的更緊一些,柔聲安慰,「算了,許久以前的事了,能忘就忘了吧!記住了,也不過徒增傷心而已。」
她在我懷中抬起頭來,定定看著我,淒然一笑,「忘了?怎麼忘得掉?
自太子哥哥離我而去後,我無數次午夜夢迴,眼前出現的都是太子哥哥憂鬱的雙眼,傷心的面容。
太子哥哥中毒之後,我再也沒見他真心的笑過,無論我怎樣逗他,他的眸子裡始終是遭人背叛的傷痛。
我恨蕭珍珠,我從沒有像恨她一樣恨過一個人。
如果不是她毒害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也不會來北龍國,更不會慘死釋飛瀑劍下。
而且,她為了可以從容逃走,在逃走之前,竟還在太子宮放了一場大火,那一場火足足燒去了大半個太子宮,奪去了二十多條人命,我從沒見過如此狠心的女子……」
蕭珍珠,蕭珍珠……
念著這個名字,回想曦兒剛剛失態的樣子,我已然猜到,蕭珍珠就是燕明珠。
看著曦兒傷心難過,我的心如同在刀山油鍋中遊走,痛苦難耐,可是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因為,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此刻,已是懷有我骨肉的女人。
我不但不能替曦兒報仇,而且必須阻止她報仇。
在心頭醞釀了許久,才鄭重的啟齒,「曦兒,無論你有多恨燕明珠,為了她腹中無辜的生命,你都絕不能傷害她,不然,此生,我絕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