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僧人緊張地盯著明空,明空卻仍是面無表情,冷冷清清。但是,晚秋尖銳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那抹幽光。
「秋兒,你又頑皮了。明空大師是佛界的得道高僧,自是比我明悟!」益西在旁輕責道。
晚秋笑道:「好啦,我便不再鬧了嘛,明空大師深得皇伯父推崇,今兒之事你們可不許告訴他喲!」
對著明空側身行禮道:「大師,本宮有何得罪之處,請不要見怪才是!」
「長公主嚴重了。是貧僧失禮,怪不得殿下。」明空這下子恭敬許多。
天早已亮堂,再看這紫金山,奇峰高聳,險崖陡立,道路兩旁古木參天,濃蔭覆地,從半山開始,便是煙雲氤氳,至山頂更是濃霧繚繞,恍若仙境。紫雲寺之山門,建於半山腰,從下至上,逐漸是諸多殿台樓閣、石刻碑文。
寺中首座和尚介紹,紫雲寺上上下下共有七進院落,僧人七八百。除明空大師,還有退院的一心大師,但飄然遠引,常年不見行蹤。另有無為大師和了悟大師,已閉關專修數年,尚未出關。晚秋怎聽不出那話音,他的意思便是,如今這寺裡,明空最大。
「紫雲寺真不愧為西楚第一名剎啊,佛音繚繞,巍峨兀立,氣吞山河。」晚秋嘖嘖稱讚。
林洛與珍王爺相視一笑。這丫頭,說話總是讓人揪心,「氣吞山河」這話是能亂講的麼?
「紫去東來,雲天之巔!這名兒也取得好!」晚秋繼續讚歎。
首座和尚忙道:「長公主謬讚,貧僧等惶恐!」
晚秋話頭一轉,好奇地道:「大師,聽說這紫雲寺各大殿上的字兒分別是太祖皇帝、聖祖皇帝等御筆所書,那麼如今的皇上可留有御筆?」
「碑林中刻有皇上親筆書寫的金剛經。」那和尚答曰。
晚秋笑道:「待會兒本宮得抽空去瞧瞧。」
「貧僧已讓僧人收拾好禪院,長公主殿下、益西王子殿下並諸位可歇息片刻,再於千佛殿祈福。」首座和尚道。
至山門,順著蜿蜒盤旋的山路慢慢行了約一個時辰,終於到達一殿,曰「金華殿」,後面便是禪院了。
各僧人正要退下,晚秋突然問:「敢問大師,這寺中僧人可都有佛帖?近段時日,西楚上下在核查人口,因紫雲寺是御賜皇家廟宇,所以不敢讓人驚擾。得知今兒本宮要來祈福,二王兄托本宮順便瞧瞧。還望大師海涵!」
「這……」首座和尚遲疑地望了望明空。
明空顯然不悅,道:「長公主殿下既知紫雲寺乃御賜皇家廟宇,便應知道即便是當今聖上也不能下旨搜查本寺。」
在旁的春兒冷冷地道:「大師此言差矣!長公主殿下並未說搜查紫雲寺,只是問這寺中之人是否都有佛帖,您便推三阻四,莫不是有所顧忌?」
「你!」明空怒嗔,「姑娘此話怎講?貧僧有何顧忌,請姑娘明示!」
「咦,大師不是已經修成正果了麼?不過是一個丫頭不懂禮法說了胡話,怎就犯了怒戒?」晚秋疑惑地搖搖頭,好不掩飾失望,「看來,真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哦,有時候親眼所見所聞也非物的真性,人的真心!哎喲,本宮怎也跟著說胡話了,真是大不敬!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佛心無邊,再寬恕我一回?」
聽到她真真假假之言,益西等人好笑。明空將心中惱怒生生壓下,沉聲道:「貧僧修行不夠,哪比得上長公主之慧心?既然長公主殿下想為本寺僧人講法,貧僧自是欣喜萬分。明解,速速令寺中僧人拿著自己的佛帖,無論是侍者還是打掃、水頭、炭頭悉數到千佛殿前,連同寺中居住的清眾閒客一起,聆聽長公主殿下講法誦經!」
原來那首座和尚叫明解,他眼中飛速閃過一抹得意,垂首道:「謹遵住持師兄法旨!」不待晚秋說話,便轉身讓後面的僧人趕緊傳話敲鐘聚集僧眾。
「放肆!你竟敢脅迫長公主!」春兒大怒。林洛與雲風在旁也是惡狠狠地瞪著他,吳棻鐵青著一張臉,而御林軍們個個握緊了腰間的劍。
晚秋不緊不慢地道:「春兒,你這是作甚?大師不過是求佛心切,卻不知你家小姐若已立地成佛,豈能還到這紫雲寺中拜佛?或許呀,大師礙於身份,本想如其他國家的高僧一樣,請益西上壇講經論道,順便對神的法旨做點啟示,可益西是雪域的護法神,不是誰人相求都能應下的,所以才將你家小姐推出來。哎喲,你這丫頭怎就沒聽出大師的話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