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武福緩緩從靠椅上坐了起來,「沒用的東西,這麼大個人都找不到!你吃乾飯的啊?」
「回,回太上皇的話,小的一路跑,一路問,一直跑到隊伍的最末端都沒有發現上官丞相。問了好幾個太監,都說,進入狼婿峰山的地界後,就再也沒看見他的蹤跡,還都以為他一直服侍在太上皇您身邊呢?」
李武福的臉頓時一沉,出神地瞭望了一下連綿不絕的儀仗隊,又試探性地問道:「那上官將軍呢?」
「也未曾看見!」
「什麼?」李武福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沉思片刻之後,這才緩緩說道:「這事可蹊蹺了,他們兩個傢伙到底跑哪去了呢?剛才還在山腳下跟我談笑風生呢?怎麼一轉眼就不見蹤跡了呢?」
「太上皇,現在怎麼辦?」小太監咧著嘴,喘著粗氣,歪著腦袋等待著最新指示。
「原地待命吧!我們等他。」李武福舉起手中的茶杯,猛喝了口水。
太陽,一過正午,就開始向西邊傾斜,狼婿峰山,何等巍峨高大,只片刻功夫,層巒疊嶂的山峰就已然遮住了太陽的光輝。他們停駐休息地逐漸陰暗起來,一陣瑟風吹過,發出嗚嗚的聲響,參天古木在空中搖搖曳曳,樹葉散飛,給人一種淒涼蕭敗的景象。
卿言不禁打起了一個寒顫。原本天氣炎熱,出來的時候衣著單薄。如今,狼婿峰山,遮天蔽日,甚是陰寒。宮女們站在呼嘯的風中,秀髮紛飛,亦透著絲絲的寒意。
猛地,李武福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甩落到了地上,站起身來吼道:「今日諸事不宜!打道回府!」
映月頓時兩眼一白,呼哧呼哧地嚷道:「爹,我還要封禪呢,這天沒拜,地未祭,怎麼就要走了?好歹讓我到山頂啊!」
李武福沉鬱地擺了擺手,「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下山吧!」
映月一臉的不高興,「這有什麼不祥的啊?這歌舞昇平的太平盛世,爹爹,你就知道胡扯!」
李武福怒喝道:「少廢話!你沒看見上官老賊不在嗎?這傢伙老奸巨猾,賊的狠,他若是要在這裡擺我一道,那可就麻煩了,趕緊的,誒呀,你也不要坐這木椅了,趕緊跟我一道下山,快!」
卿言聞言,心中亦是一驚,上官孤鴻那癡狂的模樣早已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邪惡形象。像他這種無惡不作的歹人,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剛剛經歷過一次宮變的卿言在不經意間已然冷汗濕背。李武福焦急的狀態亦感染到了她的神情,讓她的呼吸亦為之急促起來。
真的要這樣嗎?整天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處處提防著這個謀反,那個叛亂的。
這就是皇族的生活嗎?
李武福一路開道,向山下狂奔,而映月則是緊緊地跟在了身後。卿言,雖然體質羸弱,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激發出了身體全部的潛能,咬緊牙關,拚命地跟在後面狂奔。好在,他們走的是下坡路,倒也不算太累。
近了,越來越近了,他們就要跑到山腳了。
這時候,李武福在隱約間覺察出了異變,他舉目遠眺,但見山腳下塵土飛揚,連綿數十里,心中一緊,暗呼一聲:不好!
一輩子在馬背上度過,常年累月在外行軍打仗的李武福又豈能不知?成土飛揚的謎團之下,多半是數萬之眾的軍隊!
這時,前排的一個太監飛奔上來,邊跑便呼喊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映月頓時驚得花容失色,一絲不祥的預感猛然湧上心頭,「說,快說!到底是什麼情況?」
「回皇上,咱這狼婿峰山下到處是軍隊,咱們已經被包圍了!剛剛準備下山的兄弟們,突然就遭遇到了他們的襲擊,被亂箭給射退了回來!」
「匡當」一聲響,映月手中的茶杯都被驚得掉落到了地上,她失魂落魄地望著前方,心中早已是糾成了一堆亂麻。
「呲!」李武福猛地撕碎了身上的寬大長袍,露出了一件金光閃閃的軟被金絲甲。他即便榮登太上皇的大寶,依舊不忘給自己披上一件刀槍入不入的寶衣,這是他幾十年來行軍打仗所養成的習慣。除了在洗浴的時間外,就算是睡覺,他都軟甲不離身。
抽出手中寶劍,威震大江南北的李武福頓時將他那氣勢磅礡的大將風範顯露無疑,振臂高呼一聲,「大內侍衛何在?」
「在!」數十位持刀侍衛猛然縱身一躍,簇擁到了李武福的身旁。
李武福曾經是宮中的帶刀侍衛總領兵,在他調教下的侍衛,一個個武藝高強,且對他忠心耿耿。這一次隨行的侍衛,都是他曾經的部下,經過精挑細選的主力強幹。
李武福目光深邃,炯炯有神,朝著山腳下如潮水般湧來的軍隊,他坦然一笑,「老子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上官匹夫這個老賊居然心存叛逆之心,哼哼,我原本以為封禪大典把他也一起拉上就會萬無一失,誰知道他竟然半路遁逃去調集軍隊!算你狠!」
持劍一揮,李武福高聲喝道:「小的們,莫慌,好歹我們在山上還有一千餘眾,殺出一條重圍不是沒有可能!都隨我來!」
說罷,李武福身先士卒,舉劍就向山腳下衝去。
柳卿言在人流中,神色緊張地左顧右盼,忐忑不安的心,撲騰撲騰地狂跳。
這個時候的她,是多麼希望有一雙堅實的臂膀可以依靠,是多麼希望有一個人能夠給她溫暖,給她自信。在那瞬間,她猛然憶起了那位遠在城國的柘榮侍衛。如果他在場的話,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到半點驚嚇的。
略顯緊張地拽緊了映月的胳膊,卿言小聲問道:「姐姐,現在該怎麼辦?」
「哼!」映月低聲一喝,掙脫了卿言的手腕,隨即,衣服一扯,將那她那件粉紅色的絲質長袍給扯了下來,露出了貼身的內衣!恍惚之間,那柄軟背的薄劍便霍然在握!「怕他作甚,跟他拼了!」映月頓時豪情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