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銘望了望他,倒也沒有在意,只是略顯關切地問道:「不知女皇陛下眼下身體可否有恙?」
一聽對方提到了女皇,賢笠侍郎心中不由地一陣失落,微微地歎了口氣,原本憂鬱的眼神更閃現了一絲哀怨,「病來如山倒,只怕是……哎……」
嘴角隱晦地勾勒起一絲詭異的淺笑,郗銘望了望一臉落寞的賢笠侍郎,柔聲安慰道:「不會的!女皇陛下鐵骨錚錚,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強人怎能說倒就倒的,她一定會挺過去的!」
賢笠侍郎有些恍惚地搖了搖頭,「這次,只怕是真的不行了……」說罷,竟低下頭來,然後從兜裡掏出了手帕,輕輕地擦拭了一下滲到眼角的淚水。
郗銘太子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在隱約之中,他感覺自己遇上了一個難纏的傢伙。這動不動就要落淚煽情的老男人,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了。只得再次含笑道,「嗯,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代我向女皇陛下問個好,祝她早日康復吧!」
賢笠侍郎黯然神傷地點了點頭,「太子殿下的祝福,我一定會轉達給女皇陛下的,就不知道她能否還聽得進去。哎,其實呢,我今天前來打擾郗銘太子,是有求而來,此事,還望郗銘太子成全。」
郗銘心中一沉,暗道,來了,終究還是來了!果然還是來為難我了!不過,他這般直抒胸懷,倒也來得爽快,不必拐彎抹角了,我且聽他如何說辭。
賢笠侍郎頓了一頓,眼神有些恍惚,亦有些無奈,「讓郗銘殿下見笑了,哎,今日,在我們長公主的婚禮之上,居然發生了如此荒唐的事情,真的是我大宛帝國的恥辱!」
郗銘輕輕搖曳了一下折扇,含笑不語。
賢笠侍郎繼續說道,「這件事情對我大宛國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我們皇室一族也是顏面掃地。日後,長公主和我女兒恐怕也是沒臉見人了!所以,今日,內務府下達了封口令!凡是在婚禮現場出現的大宛國臣民都被迫簽署了一份保密協議,以阻止此惡性事件的傳播!至於長公主為何沒能順利成婚,對外的一致說辭是新郎官上官孤鴻在婚禮現場突然癲癇發錯,不省人事!在列數了所有列席的嘉賓之後,我們發現,郗銘太子是唯一的外賓,我們內務府無權強迫您簽署什麼保密協議,也無權干涉您的行為,這個……呃,呵呵,希望郗銘太子能看在我們兩國一衣帶水,骨肉相連的份上,幫我們恪守秘密!」
郗銘太子微微一笑,「這個,問題不大。一來呢,本太子向來不是那種喜歡嚼舌根的人。二來呢,既然貴國有此要求,最為同盟國,我們理當尊重你們的意願。」
賢笠侍郎突然長舒一口氣,「如此甚好,老夫就代小女謝過太子殿下了!」
「呵呵,」郗銘搖曳了幾下扇子,「這個確實,女孩子家,名聲要緊!」
賢笠侍郎恨恨地踱了踱腳,「我可憐的女兒啊,怎麼攤上了這麼一檔子事?也不知道上官吹雪平日裡是怎麼管教兒子的,整了這麼個瘋子出來!現在,我女兒都成了千夫所指,遭人唾罵!太子爺,您說說,太平公主向來潔身自好,守身如玉,這叫什麼事啊!」
郗銘又何嘗聽不出賢笠侍郎的言下之意,他無非就是想要告訴自己,柳卿言可是清清白白的,還是雛呢!心中不由覺得好笑起來。他劍眉一挑,淡然地說道,「毀譽悠悠之口,本難盡信。侍郎大人不必糾結於旁人的說辭,凡事但求一個問心無愧足以!」
雖然對郗銘若即若離的態度早有所耳聞,但是當真正面對他時,當真聽到他的說辭時,賢笠侍郎亦是感受到了一絲的迷茫和焦躁,他很想提一提關於女皇賜婚的事,但是終究覺得難以啟齒!他可不想把自己金貴的女兒當做青菜蘿蔔一般低價大甩賣,他還想為卿言爭取最後的尊嚴,否則,就算她日後嫁入城國,也會遭人輕賤。
最好的局面,就是讓郗銘主動提出來。
可是,這小子自顧自扇著扇子,沒有讓人看出一絲的誠意!而且,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這鬼天氣其實一點兒都不熱!
賢笠侍郎很不喜歡郗銘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他覺得自己連攤牌的機會都沒有了。他暗自下定了決心,對於女兒出嫁一事絕口不提,他非得要郗銘太子親自找上去門去不可。
賢笠侍郎衝著郗銘笑了笑,隨即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中取出了一個錦盒。
很顯然,賢笠侍郎是要送禮物了。郗銘見狀,額頭頓時凝成一團皺紋。他貴為城國太子,什麼奇珍異寶沒有見過,所以,他生性恬淡,物慾淡薄。他並不認為賢笠侍郎的禮物能夠打動自己,相反的,他覺得自己遭受到了侮辱!堂堂郗銘太子又豈能被你一個木製錦盒給收買了去?
賢笠侍郎始終淺淺地笑著,醉眼迷濛,神情自若地一邊開啟錦盒一邊慢悠悠地說道:「兩年前,太平公主十六週歲的時候,女皇陛下送了她一塊美玉作為禮物,這塊玉石呢,是宮中雜役在打掃衛生的過程中無意獲得,一時之間也難辨真偽,今日郗銘太子大駕光臨,還望太子爺幫忙品鑒一下!」
郗銘笑道:「侍郎大人真的說笑了,本太子雖然見過不少奇珍異石,但若要論品鑒資質,自然是比不過專業的玉石工匠的……」話還未說完,錦盒中的美玉已然若隱若現,郗銘的眼神全被那玉石所吸引了去,嘴巴驚訝的再也合不攏了。
這豈止是一塊玉石?
這是一塊玉璽,整個玉身晶瑩剔透,毫無半點瑕疵,其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正面刻有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
雖然從未見過此玉璽,但是自郗銘太子第一眼看見它起,就已經仍定了此玉璽正是城國遺失多年的傳國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