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磊那副不以為然的冷漠讓辛毅感到了一股無情的距離,他不愧是有理性的醫院院長,他克制著自己不斷膨脹幾乎要爆炸的怒火,當著眾人依舊是心平氣和的說:「我不知道她在哪,她……」
「行了!」楚磊怒氣沖沖的打斷了他的話,要說辛毅不知道紫菡的下落,打死他也不相信。他沒有再問第二遍,也不想再跟辛毅囉嗦,咬著牙對手下人說:「現在開始,所有病房一間一間的搜,連個螞蟻窩都不許放過,找不到我要的人就要了你們命。」
辛毅沒想到楚磊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根據他的習性,這次是非鬧個天翻地覆不可,說不定一氣之下將醫院裡所有的病人全都趕出去,而這件事也立刻就上當地的新聞頭條——Q市最有名的醫院上演黑社會鬧劇……他越想越遠,不顧一切的上前一步揪住楚磊的衣服,大吼道:「楚磊,你到底想幹嘛?是不是不想讓我當院長了?非得鬧的你死我活才肯罷休?」
楚磊兩眼瞇了瞇,輕輕的撥開他的胳膊,什麼話也沒有說,沖手下揮了揮手。立刻有兩人上前一步將辛毅鉗制住,將他與楚磊扯開一段距離,而楚磊亦沒看他一眼,起身出了這個雜亂的辦公室。
剛走出門,一個手下立刻上前請示:「老大……先從哪搜?要不要把這裡的病人全都趕出去?」
楚磊站住腳,他長長的呼了一口胸口的怒氣,他擺了擺手說:「讓他們全都回去!」
「回去?您不是要找大嫂嗎?」
楚磊沒有再回答,看辛毅的表情他知道木紫菡一定沒在醫院裡。整個醫院裡最高級的病房已經找過了,都沒有木紫菡的身影,而依照辛毅對紫菡的情愫,他絕不會讓紫菡委委屈屈的住在一個普通病房裡,況且那個大夫也說過,紫菡早已經辦了出院手續,他相信紫菡就是被辛毅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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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明開著車,他給楚磊和辛毅打了不下十個電話,全都沒有人接,他心裡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突然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他往外一看,只見天上烏雲密佈,葡萄粒般的雨點交集在一起,匯成無數條細密的雨柱,擊打著大地上的一切,升起一片白濛濛的水霧,冉冉的向四周散去。他忍不住咒罵道:「媽的,這是春雨嗎?這麼大!」
等他開車到了醫院門口,雨下的更大了,楚磊正帶著眾人從住院大樓裡走出來,他顧不上外面還下著瓢潑的大雨,慌忙從車上跳下來,嘴裡喊著:「大哥——」急忙跑了過去。
「大哥?」楚磊冷冷的哼了一聲,他斜眼瞪了唐笑明一眼,沒有一點情誼的問:「你還把我當成大哥嗎?」
唐笑明看到他那張陰沉的臉,立刻感到後背冒出一陣陣的冷氣,突然平地一個驚雷,他嚇的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抱住楚磊的胳膊,一個勁的說:「大哥,您先別生氣!」
楚磊不耐煩的撥開他的胳膊,瞪著他吼道:「我能不生氣嗎?你好大的膽子!」
「不是,不是……絕不像你想的那樣……」
楚磊站住身子,指著他罵道:「我什麼都不想聽,你給我滾遠點!」
「大哥——你聽我說……」
「滾!」楚磊氣勢洶洶的一把推開他,揚長而去。
唐笑明看著他的背影,亦沒有追趕,他清楚的知道,楚磊跟辛毅不一樣,他現在正是怒火沖天的時候,不要招惹他就是最好的選擇。他長歎了一口氣,嘴裡嘟囔:「真沒想到他還會衝冠一怒為紅顏啊!」他一邊說,抬眼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辛毅也從樓裡走了出來。
望著楚磊帶著那些人浩浩蕩蕩的離去,辛毅心裡一陣陣的酸苦,他感到自己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他感到頭昏腦脹,天旋地轉。他的大腦似乎已經停止了轉動,只是茫然而癡癡的站著。
唐笑明急忙靠近他:「二哥!」
辛毅看了他一眼,重新低下頭,他心裡十分的矛盾。楚磊那句「辛院長」如同是冰冷的刀片狠狠的劃在他的心上,讓他痛不欲生;而紫菡那張略帶憂鬱的笑靨,又有一股欣喜突然而至,並且沒來由的佔據了自己的心,又讓他幾乎笑了出來。
他十分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他跟楚磊三十年的兄弟情義就這麼完了,他不知道應該是怪誰,紫菡?她有什麼錯?自己?自己又有什麼錯?楚磊?更是沒有理由……
傾盆的大雨將辛毅從頭到腳澆的渾身濕透,而他卻好像對這一切渾然不覺,唐笑明顧不上雨點,使勁將他拉進大廳裡問:「你這是怎麼了?」
辛毅晃了晃頭,使勁的甩了甩頭上的雨水,帶著憂傷的問:「她怎麼樣?」
「很好!」唐笑明沒有說自己捉弄紫菡的事,他知道如果說出來,辛毅會跟楚磊一樣發瘋,立刻將自己碎屍萬段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憐憫辛毅,他能有什麼錯?他不過是愛了一個值得愛的女人,可是這個女人卻是他不該愛的人。他知道不應該問,但他還是忍不住說:「你們怎麼了?老大剛才都幹了些什麼?」
辛毅沒有回答,也許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心上有傷口沒有癒合,總是有一股痛纏繞著他而從未逝去過,而心裡總有很多話,同樣也說不出口,有那麼一雙眼睛,裡面總是充滿了淚水,從來沒有停止。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縱然他理性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應該做些什麼,只是木紫菡早已佔據了他的一切,而他沒有辦法驅除。
唐笑明猜測著他沒到前所發生的事情,而他也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辛毅心裡還是惦記著木紫菡,他也明白現在不能再讓他繼續往下陷,可是又有什麼辦法,他歎了口氣說:「我帶你去看看紫菡!」
辛毅痛苦的搖了搖頭,也許是這場雨來的太猛烈了,也許是他沉睡了太久,冰冷的雨水讓他變得清醒了,他淡淡的說:「我還有事!」說著轉身往回走。
唐笑明急忙追上去,連聲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辛毅根本不理會他,只是默默的往前走。
「二哥,到底是怎麼了?你怎麼讓人這麼著急啊?」
辛毅站住腳,轉臉看了他一眼。
「你……」唐笑明一下愣住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辛毅這樣的眼神,那憂鬱的眼神裡,全部都是痛苦,除此之外,還有那紅紅的眼圈裡,存的是自己從沒有見過的淚水。「你……」唐笑明完全瞠目結舌了,辛毅的淚水讓他感到一陣陣的震撼,他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只是看著他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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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紫菡失神的望著窗外,風很大,卷積著雨滴瘋狂的席捲了整個院子,而院子裡那棵正在綻放櫻花樹,嬌嫩的花瓣紛紛抵擋不住風雨的摧殘,彷彿流著淚珠紛紛掉了下來。
一道耀眼的銀光一閃,緊接著炸雷「卡卡嚓嚓」一陣爆響,她有些害怕急忙離開窗口,重新臥在床上。
看著雨柱沖刷著玻璃,她想起了楚磊,過去自己害怕這樣的雷聲時,他總是緊緊的擁著自己,而自己總會在他的懷裡找到一絲安謐。
她更加的憂鬱了,這樣雨天,他在做什麼?他早飯吃了嗎?這樣的天氣應該吃點油炸的海鮮才好……
她歎了口氣,唐笑明說的很對,楚磊的一切都已經滲入自己骨髓,對他的關愛,對他的思念都是一種習慣,一種愛的習慣。她輕輕的捂著自己發悶的胸口,她的心很痛,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心痛於失去了楚磊的愛,他的愛就像是這憂傷的雨水匯成了東去的漣漪,帶走了所有的一切……
「哎呀!這鬼天氣,還不知道春天會下這麼大的雨!」唐笑明依舊是身未到,聲先聞,木紫菡聽見急忙擦了擦眼角,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傷心的淚水。轉臉看他卻發現他渾身是水,及其狼狽的走了進來。
紫菡急忙起身,有些奇怪的問:「你怎麼會淋雨?」一邊說一邊小跑著去洗手間拿了乾淨的毛巾遞給他說:「先擦一下。」隨著打量了一下,驚歎道:「天!怎麼全身都淋濕了?!」
唐笑明一邊擦一邊抱怨:「唉!辛毅比你老公還難纏!」
木紫菡撅了撅嘴,並沒有接話,只是說:「你濕的太厲害了,還是去沖個澡,換件衣服吧!」
等他穿著木紫菡準備好的衣服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木紫菡從廚房裡端著一碗薑湯出來遞給他說:「春雨特別寒,把這薑湯喝了,當心感冒了!」
唐笑明接過去,想起上次楚磊生病的時候,自己看到紫菡小心體貼的伺候著他,那股艷羨一直延伸到現在。
紫菡見他發呆,柔聲說:「你怎麼了?薑湯要趁熱喝!」
「嗯!」唐笑明答應著,幾口就喝了下去。接著他又拉著紫菡一起在沙發上坐下說:「我想跟你說點事!」
紫菡沒有拒絕他的親暱,乖巧的坐好,問:「什麼事?」